“各位,不胜惶恐,请咬紧牙关……”
语音刚落,安吉尔便突然启动。金色的光线追在她的身后,在并不宽阔的整个港口之中拉出了无数道轨迹。一时之间仿佛就只有安吉尔一个人在活动一般,金色的轨迹所到之处原本还在颤动的奴兽登时便没了动静,陷入了沉默之中。
安吉尔时而在奴兽的头顶,时而在奴兽的脚下,甚至有人看到她同时出现在两只奴兽的正面,用那锐利无比无坚不摧的长剑插入奴兽的体内。但是谁都说不清楚她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只能看到她不停移动攻击的虚影,仿佛同时有七八个安吉尔在发动进攻一般。
耳中能够听到的,只留下飞行时的破空声和奴兽被破坏,兵器插入体内的“噗呲”声而已。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这惊世骇俗的技巧而瞠目结舌的时候,安吉尔又突然出现在了原来的位置,手中的长剑上缠绕着浓度恐怖的高次元能量,滴着一滴滴深紫色的血……
“咳!”
迅速散去的能量和近乎暴走的纳米机械将安吉尔的伤势进一步加重,她吐出一大口血,原地跪了下来。
“安,安吉尔……你……”
赫比诺呆呆地看着身受重伤的安吉尔,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红色纹章范围之内的奴兽,全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和破坏,不是四肢和头部被截断,就是胸前遭到了致命一击破了一个大洞。而结果便是这些奴兽和奴主们,全都在一片痛苦声和惨叫声中开始化为虚无。
“这,这就是……你的力量?”
赫比诺的话还没有说,包覆在安吉尔身上的舞斗服便在“啪”的一声之后裂了开来。
先是肩膀,接着便是手臂和小腿,仿佛是化成了尘埃般,舞斗服的碎片变成了晶亮的颗粒,然后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好在舞斗服并没有完全损坏,四肢的舞斗服虽然损坏了不少。但至少主体还是保住了。与此同时,月白石的表面,亮起了过载的红色灯光。
赫比诺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难道就连meister·gem都无法控制安吉尔的力量吗?
此时整个实验室中剩下的,不是被安吉尔一早打昏的修巴鲁兹,就是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的丧家之犬。他们口中发出奇怪的呼喊声,不约而同地朝着最近的出口四散逃去。
“我……一定很虚伪吧?嘴上虽然说着不要杀人,可是却杀得比赫比诺姐姐大人更多……我想要守护的,大概只是自己的美学,和自己的矜持而已。而真的面对到死亡威胁的时候,什么誓言,什么美学,什么矜持都被自己抛诸脑后。转眼的时间就变成了双手沾满鲜血的杀人魔。”
感到自己一阵眼花的安吉尔停下了全身的能量反映,手中的长剑也随之散去。得到了喘息之机的月白石开始快速修复起破损的舞斗服。
安吉尔抬起头,看向周围那已经变成了废墟的实验室。
“结果,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破坏,破坏和破坏而已。”
赫比诺并没有说什么,她的目的本来就是来毁灭该死的仇人。而现在她已经得偿所愿,将她所能见到的修巴鲁兹杀了七七八八。最后就算安吉尔不出手,她也会将胆敢反抗的修巴鲁兹全数剿灭。
可是她的心中,却明确地感到了什么不同。
“因为感觉自己杀人,而感到羞耻吗?还是说,为了保护我,保护自己的生命,而杀死了那么多修巴鲁兹感到内疚吗?”
“……”
赫比诺一把拉起了安吉尔,将她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把她架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内疚什么,还是在羞愧什么。我只知道,我成为乙hime有我自己的目的。而我现在达成了这种目的。杀人是罪孽,但是如果是斩杀罪人使得别人免于受罪的话,我很乐意去承受——况且,我们乙hime根本没有必要去思考这些。这些事情,应该是master去考虑的才对。”
两人缓缓地走出废墟之中,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沙漠中的气温开始骤降。
“我和赫比诺姐姐大人您不同,我没有目标,也没有信念。没有想要守护的人,也没有为了别人使用乙hime这股危险力量的立场。只是因为这么便利的力量而任性的对自己,对周围的人提出了要求而已。”
愚蠢,何等的愚蠢。虽然早就已经明白自己的誓言多么的无聊透顶,多么地幼稚。但只有真正的面对了大量敌人,身不由己的时候才会察觉到。现实中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原来是如此的决绝,如此的没有余地。
一双双猩红色的眼睛里除了滔天的杀意,什么都看不到了。
绪方·索瓦娑曾经说过,杀人是一种会习惯的行为。就和人要刷牙、洗脸一样。当这种行为每天都要去做甚至每时每刻都要做的时候,精神就会习惯,就会麻木。而此刻的安吉尔,比起当时在安南失手杀死一名修巴鲁兹的时候,已经“习惯”的太多了。
即使是一瞬间夺取将近四十条人命的现在,安吉尔的内心也没有再起波澜,也没有感到恶心、想吐;就连罪恶感都消失了许多。留下的只有一阵空虚和一种精神上脱力的感觉而已。
不可否认,“杀人”这一习惯,正慢慢地渗透如安吉尔的全身,蔓延到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之中。而当这一切变得理所当然的时候,就是安吉尔完全蜕变……变成另一个人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