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前人的辉煌不是后人眩耀的资本,而是人生超越的基石;沉缅于前辈缔造的辉煌,离败亡已经不远了。”李浩然想到全真教自王重阳后再无能人的局面,心有感怀,于是脱口而出。
杨过、程英、陆无双听到此话,心里都暗自回味,各有所悟。而程英悄悄看向李浩然的眼神更加充满钦佩之意。
傍晚时分,四人借着苍茫暮色来到大胜关。大胜关是豫鄂之间的要隘,地占形势,市肆却不繁盛,自此以北便是蒙古兵所占之地了。
几人进入市镇,经过一番打听,很容易就问到武林大会的召开地点,依照路人指导又行了七八里地,只见前面数百株古槐围绕着一座大庄院,庄内房屋接着房屋,重重叠叠,一时也瞧不清那许多,看来便接待数千宾客也是绰绰有余。
远远的,几人就听到山庄内人声鼎沸,想必英雄大宴已经开始。
于是四人走向大开的几乎没有人了的庄门,这时一个年轻的乞丐过来,他见到李浩然好像是四人之首,于是彬彬有礼问道:“鄙人代丐帮上下,欢迎几位英雄赏光前来参加武林大会,不过英雄众多,为了避免有人前来闹事,还请几位出示英雄贴。”
四人一怔,他们闻不经传,哪有什么英雄贴,李浩然无奈道:“我们得闻丐帮举此盛典,于是自陕西慕名而来,不过我们名不经传,却也没有接到贵帮的英雄贴。”
青年丐者却也没有生气,依旧有礼道:“承蒙贵客看重,鄙帮本着来者是客的心,岂能让贵客败兴而归。还请几位稍等片刻,等我去通告一下。”
李浩然见这个进退有度,心生好感,于是拱手道:“如此有劳英雄了。”
谁知四人等了两刻左右,还没有人前来指引,心里都不快起来。陆无双火冒三丈,气呼呼道:“还说丐帮热情好客,居然把我们晒在一边,不理不踩的,本来如果那乞丐明言,看到他态度大方的情况我们也无妨。现在本姑娘非要进去不可,问问那郭靖是怎么对待天下英雄的?”
李浩然见她一双大眼睛怒火熊熊,一副要踢场子的模样,连忙拉着她的手,说道:“无双莫急,我有办法让他们这些欺世盗名之人尽数出来迎接我们。”
陆无双芳心震怒,已经忍不住要冲进去了,此刻被李浩然大手一拉,双腿突然一阵酥软,竟然有种站不住的感觉,娇躯摇摇欲坠。
李浩然一惊,赶紧上前一步,搂住她只堪盈盈一把的纤腰,关切道:“无双,你怎么了?连路都站不稳了。”
陆无双眼神一扫,见到程英似笑非笑的眼神,一下子挣出李浩然的环抱,俏脸如鲜血一般,藏入程英的怀里。
李浩然、杨过莫名其妙的看着陆无双,过了一会,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两人无奈何地摇摇头。
程英见状,心想:真是不解风情的大木头,这么久了居然还不知道无双喜欢上自己了。不过,此情此景,生怕外人碰见尴尬,于是柔声道:“无双没事,你们放心就是了。李大哥,你且试试,有什么办法让天下英雄来接,我倒好奇得紧。”
李浩然似在所觉,只是神色平静看了陆无双一下,然而,他心里远不似表面那么平静,实则早已惊涛骇浪,他综合近日来陆无双面对自己的神色,直觉告诉自己陆无双好像喜欢上自己了,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于是运功平息心神。
片刻后,李浩然眼中精芒一闪,冷声道:“杨兄弟、两位妹子你们运作护住心脉,我让这些所谓的英雄见识一番什么才是真正的武功。”
三人见到李浩然神色前所未有的冷冽,知道丐帮的傲慢惹他心火大发,心里都机伶伶的打个寒颤,不过三人想想,也不阻止。于是听着李浩然的话,运功护住心脉。
李浩然气凝丹田,仰首纵声长啸,啸声初时清亮明澈,渐渐的越啸越响,有如雷声隐隐,突然间忽喇喇、轰隆隆一声急响,正如半空中猛起个焦雷霹雳。
杨过、程英、陆无双虽然运功护住心脉,却仍然给啸声震得心魂不定,脸色失血,那霹雳啸声一阵响似一阵,三人只觉得人在旷野,天上却乌云密布,一个个焦雷在他们头顶追打。他们恨不得啸声尽快止下,但焦雷阵阵,响个不停,突然间雷声又夹着狂风大作、冰雹阵阵之音……
约莫顿饭时间,啸声非但衰弱,反而越来越强,宛如千军万马奔腾汹涌、冰峰崩塌。
啸声继续,然而三人却渐渐觉得奇怪,这啸音虽然越来越强,然而三人所受压力却在突然间荡然无存,啸音好像只针对山庄内,三人非但没有受伤,反而因此,精气神都得到了提升,他们不解之极,难道这啸音还有敌我之分?
就在方才,庄内群雄觥筹交错,酒到半晌之际,纷纷说起自己陈年旧事,顿时热闹。哪知道突然间,啸声突至,宛若晴天霹雳,震得众人心惊肉跳,顿饭功夫后,那些江湖好汉已有大半摔倒在地,只有少数功力强如郭靖、黄蓉、朱子柳、全真六子者神清气定的,不过这些人心里都惊骇之极,此刻却也不敢离开,生怕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如果前脚走,后面有人前来收拾摔倒在地的人,那他们怎么向整个武林交待呢?一时之间,饶是黄蓉有女诸葛之称,却也失去了镇定,风韵十足的脸上苍白如雪,他和郭靖对视一眼。两人均想到少年时在桃花岛,黄药师、欧阳锋、洪七公以音乐较技之时的情形。然而东邪、北丐神龙见首不见尾,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呢?正在郭靖夫妇束手无策之时。
蓦然,箫音细细,一缕箫音混入啸声之中,啸声虽然震若惊雷,然而箫音如雨中飞燕,在雨中灵巧的婉转穿梭,直指惊雷深处。
郭靖、黄蓉双手交握,玉箫之音自响起之时,两人就知道来者何人,终于松了口气,一人道:“爹爹来了”,一个道:“岳父来了。”,夫妻相视一笑,思量桃花岛旧事,心里柔情无限,眼中尽是深情满满。
李浩然本意只是想教训这些人而已,正待收功,岂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出来与自己相抗。突然听到程英惊呼道:“是师父。”于是产生了较量一番的念头,不但没有收功,反而加大攻势。
一时间,啸声犹如石破天惊、风雨大作;玉箫恰如鸾凤和鸣,深闺秘语,一个夹惊天之势,极尽霸道,一个却和声细语,柔情万种。两音缠斗,彼进此退,各不相让。
渐渐的,无论是庄内还是庄外的人觉得两个声音仿佛有生命一般,似乎放过了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自行相斗,不由得啧啧复称奇,纷纷爬起,期待着最后的胜负。
斗得兴起,李浩然将真气提至七成,刹那间,啸声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生生不息,仿佛那波浪一般,一波未退,一波又至,**叠加,直欲摧毁黄药师建立的堤坝。
约莫顿饭时间,啸声似乎是积蓄世间所有江海的海潮,化作惊天之势冲击玉箫的防御,片刻后,空中除了海啸之声再也没了别的声息、那海啸之声却自在不断的壮大,绵延,终于,堤坝渐渐松动、再松动,已近于决堤的险状……
郭靖、黄蓉此时不复方才之喜,都是满头大汗,他们都知道这是内功相拼,若是一方溃败,决对有生命危险,黄蓉较之郭靖更加绝望,毕竟那是她的父亲啊!她心想:难道是欧阳锋来寻仇,如果是他,天下间岂不是再无他人制住他了?
正当大家担心之际,忽然响起声“阿弥陀佛”,这佛号若沉钟暮鼓,只此一下,海啸之声弱了不少,玉箫瞬间修好防御的决口,借着梵音的掩护以反击之势将堤防海啸之源。
黄蓉全身汗水淋漓,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见箫音稳住局面,心神一松,全身无力,软软倒在郭靖怀里。吹气如兰,柔声道:“靖哥哥,我们可以放心了。有爹爹和一灯大师联手,别说是欧阳锋,就是重阳真人复活也只有败亡的命运,且让我们看看这个欧阳锋如何结局。”
李浩然刚刚已经胜券在握,不料这句经文诵出来,只震得他耳鼓嗡嗡而鸣。
三句经文一过,李浩然连退几步,觉得好似泰山压顶一般,一股千钩重力向他的头顶压下来,随即四面八方也传来不尽的冲力,好似万千神佛同出双掌在向他攻击一般。
然而,李浩然不是认命之人,受挫后反而神情一震,一股豪情自胸间涌起。战胜黄药师那股激情好似又回到了他的心间,被一灯所诵的经文搞得有些灰败的情绪立时烟消云散。
于是将内力提至极致,啸声有时和箫声争战不休,有时又和梵音辩论,三股声音此起彼伏,斗在一处。
然而渐渐地,啸声将箫声、梵音卷至一处,有时候在海啸的旋转之下,甚至出现箫音、梵音互相缠斗的局面。原来李浩然灵机一动,想到“太极神功”中的“四两拨千斤”以弱击强之法,哪知一试就凑效了。
有此发现,李浩然又惊又喜,指引着啸声让两音自相残杀,此时他的啸声一变,不再威严逼人,忽高忽低,时而如龙吟狮吼,时而如雪花飘零,或若微露湿花,或若长风拂柳,极尽千变万化之致。
半个时辰后,箫音、梵音越来越弱,已近崩溃。而海啸也没有咄咄逼人,试着慢慢退回,箫音、梵音却也没有趁势追击,同时回应着海啸的善意,三音缓缓减弱,终于歇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