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抱着孩子的男人的脸,对我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我不由自主的松开雾儿,向抱着孩子的男人走去,我想我的脸上现在一定写满了惊讶。
雾儿疑惑的拉了拉我的手,轻声问:“天寒,你认识他们?”
我点点头,怎么会不认识,从小穿着开裆裤长大的哥们,怎么会不认识?
我走到这个与我从小玩到大的男人身边,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居然就这样看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不可置信的问道:“八毛,你怎么弄成这样?”
八毛突然抱脑袋哭了,哭得很悲切,他怀里的儿子显然不明白他的父亲为什么会哭,小手抓着八毛的头发,乖巧的说:“爸爸不哭,爸爸不哭…”
“天寒…”八毛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叫道。
“你儿子?”我指着八毛怀里的小孩问道。
“嗯,我儿子。”八毛爱怜的摸了摸孩子的脑袋都指着我对他儿子说:“儿子,快叫天寒叔叔。”
“天寒叔叔好。”孩子奶声奶气的叫了句。
我笑着蹲下,捏了捏孩子的小脸蛋,说:“真乖。”
“八毛,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搞成这样?”我问道。
“一言难尽哪…”八毛长叹了一口气。
“天寒,天这么冷,我看还是先给他们找个住处先吧。”雾儿也蹲了下来,摸了摸八毛儿子的小脸,对我说。
我点点头,问八毛:“还没吃饭吧?走,兄弟我也没吃饭,一起去喝两杯。”
我伸手提起八毛身边的那个破旧的帆布包,雾儿伸出手对八毛说:“把孩子给我抱着吧。”
………
八毛是我的邻居,比我年长两岁,小时候八毛是村里孩子们的头儿,整天带着我们那帮小屁孩偷瓜摸栆儿,旷课打架。所有的孩子中,八毛和我的关系最铁,那时候我特崇拜八毛,在我年幼的记忆里,只比我大二岁的八毛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敢干,还特别够哥们。
八毛家很穷,是那种穷得耗子都不愿住他家的那种穷,所以八毛念完小学后便没有再念书,跟着他父亲在地里刨食。后来我出了大山,在外面念书,和八毛相处的时间就少了,但我依然崇拜八毛,尽管这时的八毛没我知道的多。
八毛秉承了大山里男人特有的品性,憨厚、耿直、热情、讲义气,这个曾经像山一样挺拔的男人,十五岁单人单刀猎野猪的汉子,现在却如一只断了掌的熊,耸拉着脑袋坐在小饭馆里一口一口的喝着酒,仿佛想把所有的愤恨与委屈都用酒精来麻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