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两万余骑不劳指挥,自然追随主帅而出,盐湖之畔,尚未晒干的湖岸被踏成四溅的泥浆,地面的震动让湖面泛起巨大的涟渏,远处的飞鸟忙振翅高飞!
岳雷轻轻勒马,背后的巨大橹盾裂开一道口子,将他连人带马隐入阵中,那帅旗也移入阵后,这才转过头来,紧盯着一步步加速的金军主力。
杨再兴在阵后,麾下骑军战马都紧张地蹬踏着地面,众军纷纷勒马,阻止战马出击,杨再兴则捏了一把汗:“泽州城中反复演练出来的步阵,能不能经得起这样强悍的考验?”
“放箭!——”
阿鲁补军接近到二百步以内,双方主帅已经对上了眼,岳雷终于收拾心情,面无表情,大声下令。
万马奔腾中,两军对垒之际,要的便是这种冷静!
帅旗下的旗官手中号旗挥动,前阵未动,后队中的强弩反而率先建功,一阵弓弦响过,突前的金骑在箭雨覆盖下大声惨嚎,倾刻间便有数百骑中箭落马,但此时金军骑射好手也已经发出长箭,岳家军步阵中也开始有战士倒下。
两百步距离,金军又在全力冲击下,哪里还容得发出第三箭?岳家军刚发出第二轮箭雨,前排金骑已经撞正宋军橹盾。
“咚!咚!咚!——”
有如一阵巨木相撞,快速飞驰的骑军与重达百十斤的盾面撞正,稍稍晚上半步的阿鲁补闻声叫糟,轻轻勒缓速度:这撞击声哪里像撞上了盾牌?简直就是撞上了一面土墙!原来这排盾面后,每面盾都有一长一短两根椽子支撑,直插入土中盈尺!
一撞之下,岳家军阵中只有两三面盾撑得不够正,被金骑冲倒,其他地方巍然不动,但盾手之后的长斧却已经从盾面间隙的半尺空间中陡然伸出,当面的金骑往往连人带马被一斧劈破,血肉四溅!
那被撞倒的几面盾牌处却是厮杀最为激烈处,金骑拼命往里挤,岳家军大刀巨斧却如同绞肉机,凡进入有效切割范围的无不破碎!
“放箭!——快放箭!——”
被挤在前面的金军反应过来,连声惨叫,后方的金军开始往缺口处集中箭矢,防御的岳家军刀斧手在密集的箭雨下开始损伤,但随即从岳家军后阵发出的强弩将金军数倍地杀伤,眼看撕开的口子立即补上,金人在阵外徒呼奈何!
眼看金军冲阵之势已经被遏制,岳雷不再犹豫,下令:“骑军出击!”
号旗举处,后方牛皋大乐:“好侄儿,终于轮到老牛叔出战了!儿郎们,杀贼建功!杀——”
杨再兴见旗,耸眉一笑,铁枪一招,身后一万骑紧紧相随,与牛皋一左一右从步阵之后绕出,绞杀入已经挤得乱作一团金军大队中。
女真骑军当真名不虚传!
虽然冲击步阵之举已经失败,但强敌当前,却没有溃败之像,而是各自为战,纷纷迎上从两翼抄出的岳家军骑兵,呐喊声中,数名孛堇刀枪并举,向杨再兴撞将上去。
杨再兴浑不以为意,铁枪举处,挽起偌大枪花,将数名金将一并卷入其中,诸金将人人只觉这铁枪向自己杀来,不由骇然,各各举兵器招架,却听得一阵细密的金铁交击之声,这一枪威势甚猛,落下来却似儿戏一般。
金将们正在纳闷之际,却见枪花乍起,此番却不再如狂风暴雨,而是金蛇乱舞,寒梅盛开,枪刃射入诸将胁下,其快如电,救无可救,一阵轻微的“嗤嗤”声后,几员金将抛兵落马,身上数处血泉涌出,仅有一名金将手中刀刃砍中杨再兴铁甲,却已经无以为继,连白印子也没砍出一条来!
阿鲁补四下看时,见两条铁龙搅入金军阵中,所过之处,如桨破浪,竟然无半点阻滞。
“岳贼敢尔!杀!——”阿鲁补怒火攻心之下,见这捡便宜的岳家骑军如此嚣张,眼中如要冒出火来,放过步阵中的岳雷,见杨再兴处杀阵时,默不作声,连声势也不如何,但牛皋处却杀得声振三军,遂举刀直杀向侧翼牛皋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