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迷薇的脚腕没有大碍,却发烧头晕,感冒了。
想想也是,昨晚上吃的浑身发热冒汗,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跑出门去,能好端端地简直是上天保佑。
幸好她在这部戏里的戏份差不多了,为了不拖进度,她不肯去医院,只是暗自吃点药,咬咬牙也就撑下来了。
眼看戏份接近杀青,最后那一幕是傅迷薇饰演的宫妃看着秘密情人被处死,伤心欲绝之下,也跟着自尽身亡,重头戏是临死之前跟皇帝一场对峙,她跪坐地上,仰望高高在上的帝王,眼中却毫无任何敬畏,反是慢慢地憎恶之意。
她演得声嘶力竭,涕泪俱下,有爱有恨,通红的眼睛不必任何化妆点缀,颤抖的身体像是被愤怒跟绝望驱使,以及最后伏地大笑,猛然抬头却是满眼的泪。
那一刻,连旁观的沈新都震动。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傅迷薇,忘了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杯。
从这一幕起,沈新深信自己的预感没有错:纵然在这部戏中,有她的光彩笼罩,但却无法抹杀、让人无法忽视这个自始至终都明艳如火的“角色”带来的夺目光芒,以及这个角色背后,一个叫“傅迷薇”的演员。
不管在此之前她曾经被千千万万度的低估,在此之后,必然也有千千万万人被她所征服,而深深记住她的名字。
傅迷薇跪伏地上,一直等导演喊了一声卡,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瘫软地上。
旁边的助理跟场记等还以为她是入戏太深,于是急忙来扶。
抬起头来,才发现她面容憔悴,这一场戏结束,仿佛也将她方才慑人的光芒给带走。
小助理几乎惊呼出声。
傅迷薇却强撑着,说:“没事,就是有点儿发烧了……”
小助理伸手在她额头上一试,烫得手立刻甩了出去。
旁边导演对方才那一幕赞不绝口,正欲夸她几句,见状也围上来,沈新放下杯子也走过来。
傅迷薇头重脚轻,眼前已经有点看不清人,只见许多人影摇晃,生怕给人添一个“此女娇弱不堪”的印象,便喃喃只说:“我吃点药……”
小助理急得跺脚:“都吃了三天药了!”
沈新试了试她的额头,也惊得不轻:“天啊……导演这不成,得立刻送医院。”
导演探了探,急忙叫人。
傅迷薇还在摇头:“新姐,我真的没……”整个儿天晕地旋,身子一个劲儿地往下哧溜。
傅迷薇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这个年居然是在医院过的。
虽然她觉得大家都小题大做了,她明明只是感冒而已,却生生在病床上躺了三天。
听着外头越发密集的鞭炮声响,何其寂寥。
但是想不到,居然来了一个让她想不到的探访者。
当看到他西装革履,宛如时装大片里的模特从扉页里跳出来似的出现眼前,傅迷薇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起初立刻剑拔弩张,手撑着床欲起身,继而反应过来,便又躺回去。
卫斯闲走到跟前,把她上下打量一阵儿:“瘦了好多。”
傅迷薇“嘁”了声,双手抱在胸前:“黄鼠狼给鸡拜年,卫总裁,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卫斯闲笑笑,坐在她的床前。
傅迷薇讨厌他靠近:“干吗啊?谁让你坐了?”
卫斯闲倾身打量她:“看到你精神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傅迷薇翻了个白眼:“恐怕你是失望吧,看我还没死又碍你的眼了。”
卫斯闲脸上原本的淡笑消失:“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还要用这么狠的话伤人。”
“我乐意!不爱听滚啊!”傅迷薇心中一疼,却仍是无所谓的模样,冷冷地哼了声:“再说我怎么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又没透视眼,看不懂人心里想什么,早看懂我早好了。”
面对他,能多刻薄就多刻薄。
卫斯闲沉默:“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我恨你的是你不会回头。”
傅迷薇垂着眼皮,不去看他。
卫斯闲低声:“发生那件事后,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所以无法面对你,我也猜到你知道后的反应,所以更加不敢说。”
傅迷薇咬了咬嘴唇:“我现在也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