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奴婢有话想说,”葛巾没想到令狐俨连话都不想跟自己多说几句,连忙上前道,“现在芳时院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主子们又不在,奴婢跟姚黄在院子里也没有多少事做,不如公子爷给奴婢换个地方,”葛巾眼中闪过一抹惆怅,“葛巾是爷的奴婢,哪有比主子还清闲的奴婢?”
葛巾的话叫令狐俨猛然想起胡万好像说了一句自己的逃墨斋里没有丫鬟,小厮们做活不细致的事来,眸光微冷道,“你是内宅的丫鬟,有什么事要去跟奶奶说才是,她又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
如果常相逢肯留自己自己又怎么会想着退到逃墨斋,葛巾苦笑道,“奶奶也是奴婢的主子,只是奶奶初归不久,对院子里的事儿也不熟悉,如果贸然动奴婢的位置,没得叫外人议论,倒不如公子给奴婢换个地方,也省得奶奶为难。”
真是巧告状啊,省得叫常相逢为难,这意思是常相逢容不得她杜葛巾了?既然常相逢对院子不熟悉,她这个得力的大丫鬟为什么不帮着些?还叫外人议论,令狐俨凤眸里满是讥诮,“姚黄也是这么想的?不想在芳时院呆了?”
“奴婢,奴婢,”姚黄不像葛巾那样一直低着头,她偷偷的关注着令狐俨的面色,自然也没有忽略令狐俨眼中的不悦,“奴婢听公子的吩咐。”
“行了,我知道了,只是我一个爷们儿,不管院里的事儿,这样吧,你们明天收拾了东西去找王妈妈,叫她看看有什么地方适合你们去的,”令狐俨这回是真的走了,“你们不必过来跟你们奶奶辞行了,直接到宁心院去吧。”
“公子,”葛巾呆呆的看着竹桥上令狐俨轻扬的袍角,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令狐俨并没有对她们发火,可是她却知道,自己这一步走错了。
“姐姐,咱们怎么办啊?”姚黄都快哭出来了,都怨这个杜葛巾,如果不是她一直闹着要往公子跟前凑,自己哪里会跟着吃挂落,被送到宁心院去,到那边要怎么说?被主子赶出来的丫鬟,还有什么好下场?“姐姐,林妈妈可是你的亲娘,你快过去跟她商量商量。”
“有什么商量的?公子说了,叫王妈妈帮咱们挪地方呢,哪一句是对咱们不满意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还能差到哪里去?葛巾咬牙道,“我是要听公子的话到逃墨斋去的,你来不来?”
姚黄讶异的看着葛巾,什么时候令狐俨说这种话了?“啊?姐姐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葛巾被常相逢送回家“养病”后就跟她娘商量了,自己两个哥哥虽然在令狐家都是大管事,可是也身上也背着个“奴”字,虽然令狐府上的奴才比寻常人家的老爷日子还富贵,可是好日子过久了,谁愿意子孙还像上几代一样年纪到了就进府里伺候人?可像杜家这样得了主子重用又有本事的奴才,主子反而不会轻易放手的。杜家兄弟倒是心甘情愿继续为令狐俨卖命,可是如果自己的妹子能做姨娘,将来给他们生下个姓令狐的外甥来,杜家兄弟干劲儿会更足一些。
“你若信我,就安心的等着,你家跟我家都是令狐家几辈儿的奴才了,就看在咱们爹娘的面子上,公子爷也不会叫咱们没下场!”葛巾的娘自小跟着王氏,对她的心思再了解不过,虽然王氏已经认下了常相逢这个媳妇,也不再逼令狐俨纳王氏女为妾,可是能有个“自己人”在令狐俨身边服侍,她还是乐见的。
令狐俨到福寿堂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百氏心情很好,看到令狐俨不由嗔道,“二门的婆子来报说你已经回来了相逢才叫上的菜,怎么这会儿才到?”
令狐俨看着桌上红红绿绿的菜肴,便知道是常相逢亲自下的厨,姚黄跟葛巾的事儿他不想拿到桌面上说,便直接坐下道,“这不是听祖母叫我,赶快换了身衣裳就跑过来了,”说着他又指了指头上的汗,从小丫鬟手里接过湿巾,“头上的汗都没落呢!”
常相逢看令狐俨头上的心里也挺不过意的,自己几个女人成天在家里歇着,只叫令狐俨一个为了生计奔波,忙盛了碗微温的荷叶薏米冬瓜汤放到令狐俨面前,“我看咱们湖里的荷叶正好,就拿来熬了汤,不烫了,你尝尝。”
赶着给自己汤喝,令狐俨一天的暑意都没服,瞟了一眼常相逢道,“好,我尝尝,你也坐下吧,祖母不是说了,祖母跟母亲都不是苛刻的人,疼你着呢不必立规矩的。”如果每天回来常相逢都会这么笑盈盈的给自己捧上一碗亲自做的汤水,令狐俨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完美了。
常相逢感觉自己这几天都怪怪的,或许是因为那天他们的行为过于亲密了,她有些怕见令狐俨,在汀兰小筑也是没事就闪,等闲不在令狐俨身边露脸。可今天怎么一见到他,就鬼使神差的赶快盛了碗汤给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热情”,常相逢并没有听令狐俨的话坐下,而是给百氏跟王氏还有王谷兰都盛了一碗,同样殷勤道,“荷叶清心平肝,有清热养神的功效,祖母跟母亲也尝尝。”
王谷兰因对令狐俨上了心,对两人更关注一些,此时已经感觉到了常相逢的尴尬,心猜这两位难道是私下里有什么龆龃,起身接过常相逢递来的汤笑道,“闻着就有一股荷叶清香,嫂子真是蕙质兰心,跟你一比,我真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