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丫跟你最好,怎么可能歪派你?再说你嫂子说这话也是为你好,可是真有哪个铺子里的伙计相中你,不比你后娘把你卖了强?”窦恒没觉得自己媳妇说的有啥不对的,“你快去柳嫂家收拾收拾,我面条做好了,把你嫂子送到东门,再送你去荷花巷。”
“翠儿你真是的,都到了半个店儿了咋不过来找我?”常相逢远远看着一身绿衣红裙头上插了朵红绒花脚上蹬着红绣鞋的李翠儿,忙将手里的勺子递给徐大娘,自己则迎了过去,“看你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真怕你那个后娘像段天生一样带人来抓你啊!”
“巧丫,我,我不是想着跟你不沾亲不带故的,跑来找你把你不理我,再说你也一个姑娘家家,不容易,”李翠儿眼眶一红,委屈的看了窦恒一眼,“幸亏二哥留我,不然我可真要像你一样跳河了。”
“那说明你比我运气好啊,城东这么大,都能遇到我姐夫,还有,再跑可不敢往东门跑了,你家不就在洛阳东?你往东跑,不正好落你后娘手里了?”
李翠儿被常相逢一副你真傻的样子憋的要吐血,强笑道,“我光顾逃了,哪里会想到这些,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就怕我娘她们找到我。”
“好啦,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快进来做,大晌午我也没有特别做饭,你跟姐夫先吃碗面条垫垫吧,还有茶鸡蛋跟烙馍呢,都进来吧。”常相逢笑容可掬的引了窦恒跟李翠儿进屋。
“相逢我得赶着回去呢,晌午那边也挺忙,翠儿交给你我也放心,有啥事你叫锁住去给我送信儿,”看常相逢对李翠儿全无芥蒂,窦恒也放下心来,“翠儿先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也说过她了,都是我那个嫂子太强,翠儿又是个软性子,当不得家,你多担待。”
“姐夫说这话就不对了,我跟翠儿好着呢,有什么事情我俩自己能说清楚,倒是姐夫你,翠儿跟你回半个店儿你给甜井胡同捎信儿了么?可不要叫人误会了再说你把翠儿给拐跑了,翠儿性子软,又怕刘嫂子,别到时候被人一吓再乱说话,”是不是男人都喜欢“软性子”的小白花?常相逢不高兴了。
窦恒被常相逢一问,也觉得自己考虑的不周到,当时是李翠儿不要他跟外头人说她藏在半个店儿的,可是以后真有什么纠纷,自己也不好说清了,“那我去跟大哥说一声?”
“二哥,你一说,我后娘来抓我咋办?”李翠儿心里恨死了常相逢,可是脸上却不敢带出来,“说不定我后娘的人就在甜井胡同盯着呢。”
“翠儿你想的真是太多了,你们家那么穷,有闲人成天啥也不干蹲在甜井胡同?还有,刘大嫂不是向着你的嘛?不然也不会叫你逃出来,你看看你身上的衣裳,好像还是刘大嫂的吧?你现在安全了,却不给你表姐送个信儿,且不说你一个大姑娘跑了没个消息一直叫她悬着心对不对,要是她知道你还防着她,多寒人心啊!”
“相逢说的对,是我想偏了,我这就去跟甜井胡同说一声,叫他们别担心了,翠儿你放心,我跟大哥他们说一声,叫他们先别告诉你娘那边,”窦恒觉得常相逢想的更周全,又交待了李翠儿几句,赶了驴车走了。
“巧丫,”窦恒一走,李翠儿像没了主心骨一样,忐忑不安的看着常相逢,直觉告诉她,现在的巧丫已经不再是当初自己的那个好姐妹了。
“你先进我屋歇会儿吧,这会儿有点忙,一会儿咱们再说话啊,”常相逢一指厢房后自己的小屋,“屋子不大,床也小,咱们挤挤好啦。”
“这是谁家的闺女?你就这么收留了?”徐氏看着拎着包袱往常相逢屋去的李翠儿,讶异道。
常相逢也不瞒徐氏,将李翠儿所谓的“苦楚”跟徐氏说了,“你说这样的事,我不接着,能叫她一直烦着我姐跟姐夫?”
徐氏活了大半辈子了,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你做的对,这闺女到底咋样咱们慢慢看,真是后娘太恶,谅她一个乡下婆子也不敢来咱荷花巷闹腾,不过这闺女到底是不小了,你也不能一直留着吧?”
她就算是愿意留,只怕李翠儿也不愿意,常相逢冷冷一笑,刚才李翠儿看窦恒的眼神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分明是上了心的,只是这“上心”里有几分真心就不好说了。不然李翠儿跟窦恒一个家里呆了几年,她要是真的有意于窦恒,哪还会有常巧姑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李翠儿就安心在常相逢这里住了下来,起先倒也挺勤快,扫地擦桌子擀面条的,大清早起来就没有闲着过,看的徐氏连连点头,直夸这丫头是个利巴人儿。
“锁住,我姐咋说?”常相逢可不会轻易相信李翠儿真的死了心,特意“派”锁住回去跟常巧姑通通消息。
“巧姑嫂子说二哥已经跟甜井胡同打过招呼了,那边果然啥也不知道呢,还说叫二哥收留翠儿姐,后来我二哥说大哥家的嫂子还说要过来看看翠儿姐呢,我估摸着这几天就会来。”锁住抱了碗豆腐水喝了几口一抹嘴道,“我临走的时候我娘还说了,叫姐你小心着点儿这个李翠儿,她觉得这闺女不咋地道。”
李翠儿一个乡下女子,见识有限,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太多人看穿的心思,常相逢哑然,“我知道了,我呢,也交给你个任务,但凡我进屋熬浆的时候,你就给我盯紧了李翠儿,还有,如果她向你打听这浆面条的事儿,你就跟她这么说。”
“这个行嘛?我可是听说真有人这么干过,也挂了幌子叫浆面条,可是没干几天就不行了,”锁住对常相逢的交待半信半疑,“再说了,她真的会问我?”
“这一招不只是防她,不论谁问你,你就只管这么告诉他们就行,再说了,那些人不是直接拿了兑了柿子醋或是白醋的面汁儿来替嘛,你就跟她们说我其实往浆里加了面汁了,”常相逢捂嘴直乐,这阵子可没少人钻研她的浆面条,其实都是困在打沫上了,后来有人干脆直接弃酸浆不用,用了面汁儿加醋来做,可那怎么能有浆的甘甜?
“姐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准儿能干好,”锁住一拍胸脯道。
“好,你去吧,”常相逢想伸手摸锁住的头,被他机灵的闪过了,不由失笑,自己再不是那个二十好几的常相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