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彪面色肃然带着两名彪悍护军上楼而来,“末将拜见郡王、杨使君!”
李彪是朝廷册封的四品将军,他只拜见孔晟和杨奇,至于其他人等,一概视若不见。
孔晟淡然笑了:“李彪,沈家的大公子沈青当面质问本王,说神龙卫无故羁押沈二,诬陷罗织罪名,你可将神龙卫和江宁铁骑缉查的结果说给他听听!”
李彪勃然大怒,霍然转身怒视着沈青大喝道:“放肆!竟敢对郡王无礼!沈氏犯案,勾连袁瑛等人,挑动德清民乱,其罪不小!来人,将此子拿下,带回神龙卫衙门!”
李彪话音一落,两名彪悍护军就大步上前,将沈青拿下控制住。
沈青没有想到孔晟会当众抓人,不由羞怒道:“孔郡王,你这是无视大唐律法,欺压我等江南士绅……”
不少江南世家代表面色骤变,纷纷起身开口阻拦,周安也起身皱眉大声道:“孔郡王,沈公子身犯何罪?无罪抓人,将大唐律法置于何处?!”
孔晟突然笑了,声音冰冷,一字一顿道:“沈青口口声声向本王索要沈氏犯案的证据,本王命人将他带回神龙卫查验证据,有何不可?”
孔晟拍案而起,声色俱厉:“沈氏犯案之事实,不久朝廷自有公论!再有聚众喧哗无礼闹事者,休怪本王翻脸无情!带走!”
宋宁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孔晟竟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抓沈家的人,而且还没有任何理由,完全是以势压人啊。他有心跟孔晟翻脸,护住沈家的人,但又有所顾忌,就在他犹豫的当口,李彪麾下的那两名护军早已像提溜小鸡一样将沈青从宴会主场上带走,现场只留下沈青声嘶力竭的呼救声和谩骂声绕梁三匝。
杨奇心里暗叹一声,孔晟虽然被皇帝罢免了军政大权,但强悍作风根本有丝毫改变。这些江南豪门以为背靠宋家,就可以趁机打压孔晟一头,逼迫孔晟让步,完全就是痴人说梦啊。
别看宋家今日是有备无患。但孔晟纵然无职无权,却还是朝廷郡王,宋家除非是想要谋反,否则岂敢轻易向孔晟刀兵相向?
而孔晟虽然只带数十护军赴宴,但有杨奇等本土官员在场,宋宁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孔晟下手。
孔晟缓缓起身,扬手指着在座的江南世家代表,冷然道:“本王做事,绝无半点私心,但求问心无愧。只要是有利于国家社稷和百姓苍生的事儿,哪怕是有千万人阻挡,孔某也一往无前!”
“就在这望江楼上,当着尔等的面,孔某不妨坦诚相告:只要孔某还在这江南一日,那么,土改新政必绝无半途而废的道理!任何在背后串谋、阻挡土改政令者,后果自负!”
“孔某知道,尔等今日所倚仗的,无非是孔某现在为闲散郡王,无职无权在身。所以,尔等在此鼓噪喧哗,试图逼迫孔某让步,甚至想要趁机骑在孔某头上作威作福……你们可以试试!”孔晟掷地有声。
孔晟冷冷一笑,转身归座。
周安等人面面相觑,迅速交换着愤怒的眼神。旋即,他们一起起身拜倒在杨奇面前,齐声高呼道:“请杨使君为我等江南士绅做主!吾等各家奉公守法,中原乱起,更是为朝廷捐粮献物,支援朝廷平叛,从不吝惜家财。但如今,我等却被动辄欲加之罪,刀兵加身,已经没有了半分活路!大唐律法何在?请问杨使君,我等各家触犯了哪一条大唐国法?!”
“请杨使君为江南士绅做主!若杨使君不能为吾等士绅做主,吾等只能再次进京向朝廷向陛下讨一个公道!”
“堂堂朝廷郡王,知法犯法,只知利用权势欺压吾等江南士绅,是可忍孰不可忍!”
“既然孔郡王动辄就要抓人治罪,干脆将吾等一并抓了,将江南士绅统统灭杀!但吾等纵然冤死九泉,也绝咽不下这口恶气!”
数十人或怒形于色或悲壮感慨或阴沉似水义愤填膺,在杨奇面前拜倒高呼,不绝于耳。
杨奇的脸色变得非常难堪。
杨奇有些为难地扭头望向孔晟,心道总不能将这些江南士绅豪门的人都抓了吧?就是抓了起来,也必然会引起更大更强烈的反弹,总得考虑一下江南动荡的严重后果吧?这些人正义凛然地放弃逼迫孔晟,转而威逼自己这个江南藩镇,杨奇顿觉头大如斗。
宋宁坐在那里冷笑不语。
本来的寿宴乱成了一锅粥。孔晟嘴角略过一丝淡然的笑容,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起身,无动于衷地走向了望江楼厅外的围栏,向着山下的方向眺望而去。
这个时候,旌旗招展在山间林木之中,逶迤的山路上,百余骑飞驰而上,惊起飞鸟无数,而烟尘弥漫间浮上云霄。
孔晟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火候到了。
他转过身来,走进宴会大厅,双手抱在胸前,望着鼓噪不休的江南世家之人,淡然一笑道:“杨使君,既然这些江南士绅控告本王违犯大唐律法,欺压士绅,你也不必为难,随时可以将本王立案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