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相思情切心急如焚,接了皇帝诏命就连夜启程,快马加鞭赶路,尽管她从饶乐都督府来,反而走在了从长安出发的纪国和骨云两人的前头。
苏婳是身手不俗的女中豪杰,善骑射,这行军赶路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但对于纪国来说,这却是长途跋涉赶路过急,养尊处优的身子吃不消。何况还有一个遣婚使——弱不禁风的定王李侗相随。所以,来自长安的仪仗队走走停停,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
苏婳入城的时候,定王李侗一行刚过徐州。
傍晚,城外,盐漕官衙。
宋宁脸色阴沉凝望着宋家大总管宋宫,冷然道:“汝确定郡王府和神龙卫毫无动静?”
宋宫诚惶诚恐地躬身道:“回大人,小人派人守在郡王府和神龙卫衙门外围,至今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还有,那土改司的袁晁也有几日没有露面了,据说是躲在住处养伤,那掳夺世家田产的行动,也似乎是要不了了之了……”
宋宁眉头皱了皱。
江宁城中的流言从何而起,他比谁都清楚。薛家的薛五敢跳出来跟袁晁对抗,显然背后也有他撺掇的影子。但本来宋宁设计了一连串的计划,薛家围攻殴打袁晁等人不过是一个“抛砖引玉的由头”——但结果,孔晟却就此隐忍了下去,没有了下文,这让宋宁种种的算计统统都落了空。
“他为什么不动手?不反击?难道他怕了、想要半途而废?”宋宁心念电闪之间,两只手却是紧握成拳,指甲都狠狠掐入了肉中,丝毫没有感觉到疼。
“派往京城去的人可有消息传回来?”宋宁沉默了一阵,又冷声问。
宋宫摇摇头:“尚无。大人,公子带人亲自入京,但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此刻想必还在路上。”
宋宁缓缓点头,扭头望向了悬挂在墙上的一副士子出游图,神色变幻半天,才沉声又道:“那西奚人的公主到底是什么来头?她来江宁作甚?”
“这个小人不知。小人听说这西奚公主名叫苏婳,是皇上册封的西奚王苏鲁之妹,昔日曾在孔郡王麾下听命,此番来江宁,显然是——小人回府的时候,亲眼见西奚人进了郡王府。”
宋宁冷笑一声:“且不管她!宋宫,你马上派人进京,追上公子,就说是老夫之命,命他取出京城宅子的积蓄,上下打点,不惜一切代价,说服京城王公大臣参奏孔晟一本……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老夫在密匣中的账册名录。只要能让把这孔家小厮拉下马,哪怕是倾家荡产,本官也在所不惜!”
“小人遵命!”宋宫躬身领命离去。
望着宋宫离去的背影,宋宁眼眸中的杀机一闪而逝。他冷笑连声,自言自语:“孔晟,你千不该万不该招惹老子,你以为老子在江南不过是一个盐漕官,就能任人宰割了?错!瞎了你的狗眼!既然你向我们宋家下黑手,那就休怪我姓宋的不讲人情了!”
一道黑影从书房的阴影角落里闪出,杵在哪里身形在摇曳的灯光中来回晃荡,声音嘶哑阴森:“主人,小人可否动手?”
宋宁冷漠的目光投射在黑影身上,摇摇头,声音低沉下去:“先不要慌,静观其变,随时等候本官的命令。你记住,他身边有一个姓穆的江湖人,且不可大意。”
黑影发出阴惨惨的冷笑:“无能之辈罢了。主人放心,吾必当全力以赴,为主人分忧,一劳永逸!”
宋宁挥挥手,黑影嘿嘿怪笑一声,身形一闪,就蓦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