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是秦海市著名的昂贵美发造型店,一般孟冲根本就不会想到要经过这里,看着外面那些各种发型的欧美模特她就有种莫名的审美疲劳。她从小就被奶奶领着在5元店里剪头发,头发看起来一直黑漆漆的鸟窝着,所以当自己第一次被蒋洁拖来做发型后,她一晚上都在抓自己十分诡异的发型。
不过,她们就像是有约定一样,蒋洁就给她的管家似的,坚持她要到这里理发。
刚刚推门进店,门口的收银小姐就乐了,说:“这次又要上刑场了?”
孟冲做了个鬼脸,蒋洁一脸淡然地走进来,问:“她在么?”
“当然,这次还洗头么?”
孟冲在一旁正想摇头,蒋洁就干脆地说:“当然。”
收银小姐从柜台出来,领着她们的VIP客户就往里面走。店里面的装修自然雅痞风格的,四周都是各种现代型的涂鸦,而天花板却是各种字母的组合。不远的墙上是一个故事的壁画,一个忧郁的男人和一个美艳的女人,他们背对着,男人低着头,盖着自己的帽子,而女人则是抬着头,长发飘飘,像是在遥望什么。每次,孟冲走进来的时候看见这副壁画,就会感觉到新的故事正在上演似的,感觉都那么不同。
“嘿,这是我们新来的洗头小哥哦。”收银员领来一个看着羞涩的男孩,他穿着店里统一的白色条纹衬衫制服,手里拿着一瓶什么东西,水灵灵的眼睛里有些闪躲,可是他却是比蒋洁要高出半个头。
“你好,”他的声音很低哑,口气像是鼓起了勇气似的,“我叫凌音。”
孟冲一个哽咽,不知道哪里是戳中了笑点。
蒋洁打量了一下,指着孟冲说:“就是她,用的东西你知道吧。”
凌音一愣,收银台小姐很积极地走上来说:“哦,我马上告诉他。”
孟冲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种:逛窑子的感觉,而自己就是那个老顾客。
就在一种混乱中,她熟悉地走进房间,躺在了舒服的台子上,收银台小姐跟小哥认真的解释了一边各种蒋洁的规矩后,小哥“哦”了几声,然后就拿着东西走了过来,打开了温热的水。孟冲最近实在疲惫,一沾到躺的地方就会陷入梦游状态中,当小哥将温度刚好的水洒在她的头发上,并且轻声问:“这样的温度可以么?”时,孟冲猛然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然后挤出一句:“咱们还是别说话了。”
小哥手上一愣,然后又熟练地洗起了头发。洗了一会儿,小哥还是很好奇地开口了:“外面那位美女是你姐姐么?”
孟冲轻微摇摇头:“不算。”
他们没再说话,再过了一会儿,洗好了头,小哥十分细心地帮孟冲将头发包好了,孟冲不太喜欢,于是小哥又很仔细地帮孟冲擦起头发,然后才出去。
蒋洁正架着自己的腿坐在黑色的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杂志,抬头看见孟冲出来,挑了挑眉:“你这是刚睡醒吧?”
孟冲点头。她被蒋洁指定的设计师还没有出来,于是她四处看着,看着寥寥几人有些冷清的大堂,撇了撇嘴:“今天不是周日么?怎么没什么人?”
“今天没什么设计师在,很多人都没接了。”小哥站在她身后解释。
这时,一个清晰的高跟鞋声音从里面的房间里传出来,然后就是一声响亮高傲的声音:“我昨天辞了不少人。”
孟冲转头,见就看见了自己的发型设计师,“feel”的老板和发型总监蓝意,30多岁的蓝意上身穿着黑色的小西装,下身是蓝色的短裙,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标准的瓜子脸上是一脸傲然的神情,一直让孟冲有种要退缩的冲动。
她直接走过来,摸了摸孟冲洗湿了的头发,满意地点头说:“还不错。”
凌音在一旁笑了,像是个得了糖的大男孩似的。
蓝意又低下头,看看孟冲一脸无辜似的脸笑着说:“今天是准备什么发型?”
孟冲退开一步,转身走向专有的位子上,说:“哎,我一直无所谓。”
蓝意轻笑,看看一旁的蒋洁,做个无奈的神情再走了过去,熟练地拿出了东西放在台子上,说:“这就是我最喜欢的客人,虽然有点欠扁,也没有什么审美,但是她还挺诚实,而且没什么废话。”
孟冲看看她,问:“这是夸我么?”
蓝意按了按她的肩膀,对着镜子捧住她的脸看看,仔细地说:“你们俩怎么能成朋友呢?”
不远处的蒋洁头都没抬,平声说:“我捡到她的。”
蓝意笑笑,用手整理整理孟冲的头发:“那还真是不错的运气。”
“那是。”孟冲忙不及地接上了。
蓝意微笑一下,没有再说,她早知道了这个故事了,只是每次看见她们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
蒋洁突然有些思绪,她微微抬起头,瞄向孟冲,她低垂的不满的样子,一副困倦的样子,不禁片段的回忆重上了思绪。
大概是快两年了,那是个冬天,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将道路铺成了一片白色,上面是深浅不一的脚印。蒋洁常去的咖啡馆的橱窗外面是一幅圣诞节景象,有假的高大圣诞老人,一些店的外面还有不高的假圣诞树,上面象征性的装饰着些假的礼物,下面放着些可以送人的小礼物,而外面的街道上一定是放着不同的圣诞节歌曲,一些家长牵着孩子,从她的面前走过。每到快要圣诞节的时候,看见外面这样一幅景象,蒋洁都不能自己的悲伤,时间什么都没有治愈,反而让一切越来越清晰了。
中午的店里没有什么人,只有舒缓的音乐和一些人低声地交流声,像是温和的背景音。蒋洁点了一杯热可可坐在橱窗里,无意地划着自己的勺子,等着午饭时间的过去,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忙碌一些。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铃声,有一个新的客人进来了。蒋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是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人,身形有些瘦弱的样子,除了这些,蒋洁没有再在乎了。
她还是深陷在自己的思维里,绞尽脑汁地想着有什么新的突破口。这已经是她多年来的一个习惯了,只要闲下来,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去想这些,像是强迫症一般。
“嘿。”突然,她面前响起了一个有些低哑的女声,当她回过神来,那个穿着灰色风衣的女孩已经坐在了自己对面了。她拍落了自己肩膀上的一些雪花,用力搓了搓有些冻僵的双手然后哈了一口气,她没有带围巾看起来有些冷。蒋洁有些不满,但是她从小便被锻炼地不露声色,于是她笑笑,应该是很温和的问:“什么?”
“我叫孟冲。”她干脆的说,眼神深黑的看不出什么活力,但是她保持着一个漂亮的嘴角弧度,让蒋洁看着很舒服,加上红彤彤的脸颊,不失有些可爱。
“蒋洁。”她礼貌地说,虽然初见有些好感,但是她还是不自觉地有些抵触和防御。
“你好像有心事。”她接着说,干脆利落。
蒋洁皱眉:“好像不关你的事。这是什么搭讪么?我可……”
孟冲摆手,倒是毫不在乎,还是那么漂亮的弧度,说:“我可没有那么闲心。只是,说不定我们的心事一样呢?”
蒋洁一愣:“嗯?”
孟冲身子往前倾了倾,眼神一直毫不避讳地看着蒋洁的眼睛,没有什么逃避和害怕,说:“我们都一直没有找到什么突破口不是。”
蒋洁一惊,收起了笑容和不满,改成了敌意:“你说什么?”
孟冲无辜地扬扬眉,说:“我只是觉得你有困惑,我也有困惑,所有说不定互相帮个忙。”
“我不需要。”
孟冲倒是无所谓,继续说:“我有一个案子。”
案子?蒋洁又是一愣,感觉有些虚假。
“一个高中女孩她被投毒了,原因不明,现有有三个疑犯。一个是她父亲,是个烂赌的人,经常打她和她妈妈;二是她男友,一个懦弱的小男生,分手接受的不是很好;三是一个网友,是个大叔,普通公司的文员,没有家庭,跟女孩见过一面,但是女孩看过他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但是有证据显示他在跟踪女孩。他们都有动机呢,我很疑惑。”
不知道是孟冲的表情太有说服力,还是故事真的有些看头,蒋洁下意识地就问:“还有朋友呢?”
孟冲突然恍然大悟地样子,说:“是啊,还有一个闺蜜。她们关系不错,从小一起长大的。”
“她对那个女孩被父亲施虐不知情么?”
“知道,就是她告诉我们的。她母亲什么都不敢说。”
“那你为什么不怀疑那个女生呢?”
“我有理由么?”
“每两个女生之间必定要出现矛盾,因为她们容不下彼此之间有一个是更受欢迎的。她们一定会有矛盾的。而且,下毒,那不是女孩才会做的事么?”
“这些可不够。”
她们依旧对视着,你来我往地说着。
“父亲会毒打,男友会充满犯罪,跟踪狂会绑架。有条不紊,那是报复的女孩。”
“你是不是也想过?”
突来的一句话,蒋洁愣了。孟冲这是用手撑住自己的头,好奇地问:“你想怎么报复一个害了你的人?”
蒋洁眉眼一皱,犹豫了片刻,最后收敛了些自己的不满,一字一句地说:“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对面的女孩居然有些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站了起来,说:“太好了,这下我有新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