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第二句是不是该理解为‘在商言商’?”
“主任,你不是很明白嘛,存心考我是吧?”徐涛苦着脸道。
詹勤瞪他一眼,“我要想考你会烦成这样?我是愁这第三句啊!没有这第三句,什么都好办,有了这第三句,前两句就难办了!”
徐涛哈哈笑起来,“主任,这种冲锋陷阵的事,你交给我不就是了?”
“你?”
“对,我!”徐涛猛点一通头道,“起草协议、洽谈什么的,都我来出面,咱反正就按公事公办的来,跟陈氏实业来个在商言商,陈老板要是接受不了,他自然会去找他的朋友解决,到时候咱们继续做黑脸还是换做白脸,还不是领导一句话的事?”
“滑头!”詹勤轻斥一声,还是点了头,“那就你去办。”
两轮谈判下来,陈运来果然走进了孟谨行办公室,“谨行,你们广云是欺负我们陈氏庙小吧?”
“这是怎么说的?”孟谨行笑着给陈运来让座递烟。
“就你们招商上那个姓徐的小青年,谈来谈去,除了税收上的优惠,土地价格上进一步不让,这不是欺负我是什么?”陈运来把烟往耳朵上一夹,气哼哼地说,“我打听得清清楚楚,鲲鹏在塘营沟划了一千亩地,已经向省里申请用地指标了!我要求不高,就要他们的一半,五百亩,我也免息给你垫资建一座政府楼,你看怎么样?”
孟谨行划划眉毛,没接他的招,“政府楼我不需要你垫资,咱们有钱就造,没钱就缓缓,有多大力办多大事。你来塘营沟搞开发,我是举双手双脚欢迎!但是,你也说了,你是来搞商业开发的,让我划拨土地给你,说不过去吧?”
“你这官是越当越迂腐了!”陈运来歪了孟谨行一眼,“谨行,我劝你,思路要跟上大环境!你回头想想,我们这些年干的追求理想的事还少么?到头来呢?就差没家破人亡了!再看看人家,一个个活得多滋润?也没见他们哪个活得比我们坏!不说别人,我就说翁灿辉吧,前些日子我去看个朋友,正好和他一个监,说他在牢里靠写回忆录赚了不少版税,与监狱局一分成,不但在里面吃香喝辣还减了刑!你看吧,哪天他出来了,抢他的单位多的是,为啥?人家的人脉还在啊!”
孟谨行勉强笑着点起一支烟,“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没兴趣去管人家贪不贪,但我不能允许自己手上的事侵害政府和老百姓的利益,关于这一点,你不用劝我!”
陈运来怔了一下,叭嗒嗒开始吸烟,足有半支烟的工夫,他才重新开口道:“你要一条道走到黑,我拦不住你,你还不许我劝,我能说什么?这么些年,咱们朋友一场,我这人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清楚。我要不是刚刚还过魂来,需要你挺一把,我也不跟你开这个口!”
话说到这份上有点沉重。
孟谨行虽然不喜陈运来用这样的方式来给自己施压,但他从内心里无法否认陈运来给自己的众多支持。
相比刘飞扬的创天集团,陈运来的生意表面上是越做越大,实则巨额的投资一直没有获得良好的回报,否则也不可能一次跨国套利就差点让他资金链断裂。
孟谨行给詹勤三句话的时候,是前后仔细分析过的,他已经察觉了陈运来在思想上发生的悄然改变,这种改变与他的观念、立场无疑是冲撞的,他不能允许自己放弃原则迁就陈运来。
但是,作为朋友,尤其是一个受过陈运来许多帮助的朋友,他同样不允许自己在陈运来需要帮助的时候袖手旁观。
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让招商办先去做黑脸,逼得陈运来跟自己摊牌,他再拿出一个既不违反原则、又能让陈运来赚钱的建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