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旷达不取“正本清源”这个正解,偏偏挑了“固本清源”、“溯本清源”二词让孟谨行选择,其用意自然是应该联系了广云目前的实际情况。
那么广云的实际情况又是什么呢?
孟谨行联想到这些日子在广云的经历,不难想到,范从窝案只是扳倒了范系人马,并不代表广云的天就从此清朗,留下来的人就个个清白。
中心广场群殴这件事所表现出来的种种疑点,就很充分地说明广云的问题很复杂,要想在广云固本,清源是要务。
从这个角度来说,“固本清源”首先强调固本,其次才是清源,有主次颠倒之嫌,而“溯本清源”只强调清源并不提及固本,甚至在词意上比原词“正本清源”更彻底干脆,显然也是要不得。
他沉吟一阵后,含笑答道:“伯父不介意我略作调整吧?”
余旷达眼睛一亮,“哦?说来听听!”
“我以为,揪出**的最根本目的还是要发展广云,所以,关于这次的窝案,是否可以用正本清源结合固本培元?”
孟谨行并没有说他觉得就应该用这俩词,而是把定夺权交还给余旷达,余旷达对他这种谦逊的态度很是满意,更对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认识到广云的根本而感到震动。
“嗯,这个想法好!”余旷达肯定的同时站了起来,在书房中来回踱了一圈,夹着烟朝孟谨行指了指,“广云的经济上不去,范从之流的错误固然是首当其冲,但苏炳昌作为广云的班长,其领导责任也是存在的!”
余旷达对苏炳昌下的这个定义有点出乎孟谨行的预料。
范从落马,刘正纲起了很大作用,这点孟谨行早从仲怀义嘴里有所了解,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上任对刘正纲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未来与刘正纲之间有摩擦肯定是在所难免。
反倒是苏炳昌,给孟谨行的印象是宽容大度的感觉,以他得到各种信息来看,苏炳昌与范从搭班期间也是竭力弱化自己的班长形象,算得上是一个老好人的角色。
所以,孟谨行一直觉得,在范从窝案中,即使苏炳昌起了一些作用,也远不及刘正纲的作用大。
但余旷达这句话令他脑海中一下拉响了警铃,他忽然意识到凡事不能看表面。
如果苏炳昌真那么弱,刘正纲、成梁为什么对其恭敬有加?
他想了想道:“我一到广云,苏书记就专门与我谈话,态度明确地对我表示了支持,作为广云的班长,我想……他也希望把广云的经济搞上去吧!”
余旷达呵呵一笑道:“苏炳昌的心思不是一两次谈话就能摸透的,不然,范从跟他搭档这么久,怎么就没有领会呢?当然啦,我不是为范从说话,他受到法律制裁是他罪有应得。但是!苏炳昌通过这一次的人事更迭,在广云的常委中安排了不少人手,周锋自然是不必说了,成梁、刘正纲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人,尤其成梁,除了苏炳昌的吩咐,他是不会听其他任何人的。刘正纲倒还常常会冒出些自己的想法来,但要想他轻易站到苏炳昌的对立面,那个可能性也不大……”
说到这份上,谈话就有些深入了,孟谨行除了心惊于苏炳昌与刘正纲、成梁之间的关系,更是暗暗庆幸今天来见余旷达。
余旷达如此推心置腹,孟谨行认为肯定不仅是因为他与余敏夫妇的关系,还因为他背后的罗民和刘战,甚至更进一步的珠夫人,这些人也是余旷达未来想更上一层楼必须要靠近的力量,帮助孟谨行在广云站稳脚跟,无疑也是在帮助他自己。
孟谨行吸了一口气,二度帮余旷达添茶水,并道:“苏书记怎么说都是班长,有些重大的问题,即使没有刘、成这些人,他也是有一票否决权的。”
“苏炳昌是个谨慎的人,轻易不会动用这种权力,何况他现在已经完成了在常委内部的大部分布局,十一席已占五席,只要能拉住即将到广云的邹毅,今后在任何问题上他是否与卢松林达成共识,都能完全掌控局面。”
余旷达分析的同时,颇含深意地看了孟谨行一眼,“朱志白到广云的意义就不必说了,老薛、大山肯定将来会支持你,关键是这个卢松林呐!”
孟谨行心头咯噔一下。
余旷达说得没错,十一位常委,谁拿到六席就掌握了主动权,以眼下的情况来看,就算余旷达的班底全数支持自己,但他们在常委也仅仅占了两席,连他自己和朱志白加在一起也才四席,他要争取的何止是卢松林?甚至是那个即将来广云的邹毅,也不能放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