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已近,王槐安与姚存志却没有回雁荡,一个回老熊岭应付检查,一个死守都江,一日日进出省地矿检测中心,焦虑地等待样品检测结果。
即使临近年尾,省地矿检测中心一如既往地门庭若市,狭小的院子里站满来送检的大小老板,各色汽车将紧靠院子的人行道尽数侵占,铁皮长龙一直排过长长的街口,景象壮观。
这些来做检测的老板,来自西南全省各地大小矿区,送检的样品也是五花八门,离开时的表情也是有喜有忧,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来的时候几乎个个满怀期望。
王、姚二人在西南都是人生地不熟,虽然因为投资结识了储丰,但在都江还是两眼一抹黑,即使来做个检测,因为不认识人,姚存志连在楼上等结果的资格都没有。
他一直想找检测人员塞点钱,加塞儿先把检测做出来,但楼下一院子和楼上一走廊的老板们个个瞪大着眼珠子,他根本找不到机会靠近检测中心的工程师们。
连着等了三天,姚存志嘴角都起了水泡。
老熊岭传来的消息也让他极为揪心,省里下去的检查组,把他们用于探测的矿洞给封了,理由是非法探矿,县里给的手续根本没个屁用,王槐安在电话里急得直骂人。
但话说回来,封矿洞这件事,他们二人倒还不是最担心,大不了花点钱打点关系,他们相信储丰为了确保他们的投资落地,一定会主动替他们疏通。
他们最怕的是检测结果与他们的期望相反,那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前期投入的那些资金可就全打了水漂。
姚存志站在院子围墙根晒着太阳吸着烟,满肚子的心事排遣不开,突然看见陈运来有说有笑地从办公楼里走出来,身旁一位干部模样的中年人把陈运来送到台阶下,与陈运来握手后重新折了回去。
姚存志缩起脖子,往人多的地方挪了位置,同时转过身体,试图躲过陈运来的视线。
“存志!”
姚存志心里暗暗叫苦,却不得不装作才发现陈运来似的,猛然一转身,作惊喜状地看着陈运来大声问:“运来,你怎么在这里?”
陈运来明知姚存志装相,也不点破,也帮作惊讶地说:“真是你啊!你不是回去了吗?”
如若事情进行地顺利,姚存志断不会说自己来干吗。
现在的问题是,他等了三天毫无结果,心脑倍受煎熬之余,再想到陈运来是被检测中心的人送出来的,他天人交战数十回合,最终决定说一半留一半。
“本来是回去了,但那天半道在一家饭店吃饭,遇到了兰芝的储县,谈起招商引资,我和槐安表达了想在老熊岭开矿的想法。没想到,储县十分热情,当即非要把我们请回兰芝,一起考察老熊岭,并且让县矿业局用最快的速度给我们办了手续。”
“这么好的事,怎么没告诉我?”陈运来故意问。
姚存志尴尬地说:“我们当时确实想打电话,可是山里没信号,你又不是不知道。加上春节近了,我们也怕夜长梦多,禁采期一到什么也干不了!所以,便打算先在当地雇人开坑洞,挖了样品出来做检测。”
陈运来通过孙凌凯已经知道姚存志送来的样品检测结果,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问:“那结果出来了吗?”
姚存志沮丧地摇摇头,“等了三天了,还没排上队呢!”
陈运来看他一眼说:“走,我跟你一起去问问。”
“能行?”姚存志惊喜地看着他。
“如果这点事都搞不定,我能把你们带西南来?”陈运来反问。
姚存志嘴里连连说是,心里想的却是:“你那么厉害,怎么连那个孟副县长都没搞定?”
二人步履匆匆上楼,陈运来直接找到做检测的蓝工,姚存志赶紧将带来的烟送上,蓝工推辞不下,脸带歉意地将检测报告给了姚存志,他一看之下,差点没瘫坐当地。
“真是没有?”姚存志没法儿接受这个结果,为了快速取出样品,他和王槐安两个已经扔进去百把万,现在告诉他做的是无用功,他只觉得胸口发闷,两腿发软。
“这种情况很正常。”蓝工是见多了像姚存志这样希望换失望的老板,连安慰的话都说得很机械。
二人步履沉重地走到楼下,看着院子里依旧抱着希望守候结果的老板们,姚存志欲哭无泪,手脚冰冷,步子都迈不开了。
陈运来拍拍他肩膀说:“金脉要是一找就准,也就不值钱了,想开点,咱们继续找!”
“我和槐安的钱都搭进去了,哪还有钱再找下去!”姚存志失望之下,完全忘了他们最初是三人合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