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状的心情极为矛盾,但他不能把自己的这种矛盾表露出来,面对夏明翰的固执,他只能说:“个人服从组织,局部服从全局,这历来是我们应该遵从的纪律。一体两翼虽然是谨行提出来的,但难道说,你们这么多人的智慧和力量集结起来,还不能超越他个人?明翰,我理解你对谨行的个人感情,但我们的工作不容许我们感情用事呐……”
夏明翰从市委无功而返,回到县里就遇到邝阳,同样听闻风声的邝阳,直接跟到了夏明翰办公室。
一关上门,邝阳就问:“书记,小孟要调离的消息真的确凿?”
夏明翰坐进吱嘎作响的办公椅,疲惫地点了下头。
邝阳由于自身的认识局限,对孟谨行主张的一些经济工作意见有着不同的看法,加上他更多的是从政绩的角度、从政治的角度考虑问题,一直以来他对孟谨行或亲或疏都是根据当时当地的实际需要而定。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内心深处对孟谨行个人的欣赏。
因而,听说孟谨行要调离长丰,他就觉得这个决定是不是开国际玩笑?
即便要搞大区合并,即便孟谨行的级别会成为安排他职务的一大障碍,但以调离来解决问题似乎也太草率了一些。
他第一时间就认为,会不会是孟谨行太过张扬,让上面领导看不过眼,想要挫挫他的锐气?
知道夏明翰去市委后,他一直都在留意夏明翰回来的动静,这一问后,夏明翰那种极度无力的表情,使他一下明白,夏明翰白跑了一趟,这件事已经是回天无力了。
邝阳的心里忽然涌起不小的失落。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副县长,对长丰近十年的经济状况了然于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孟谨行这一年多给长丰带来的是什么变化。
这种变化,根本不是一纸数据能充分体现,那是需要身临其境感受过长丰一直以来的局促,再来感受长丰现如今的蓬勃之气,才能真正体会到,一个沉睡的县城从内里迸发的力量,正一点点地被诱导出来,这是一种源源不断的潜力受到激发的结果。
邝阳回到办公室,给韦霞打了电话,“……这个消息基本不会假了。”
“哎呀,怎么会这样?”韦霞低声疾呼,“就算是不好安排,安个有实权的副职,一步步来也比调走好啊!夏书记真的没办法?”
“看他那情形,这事儿多半是定了,就是不知道会去哪儿!”
“他这一走,有些人怕是半夜都要笑醒了!”韦霞咕哝了一声。
邝阳冷哼一声道:“你见过乌鸦变凤凰吗?孟谨行这个人,你看,他就是要走,也会把手下那些人安排好了再走。”
“这倒是。我听曹萍说,孟谨行对楚远下了狠手,要把他踢出示范区,现在看来,孟谨行是早有准备了。”
“不好说,不好说啊!”
……
孟谨行第二次接到夏明翰的电话已经是下午临近下班,夏明翰极为无奈的声音传过来,他便意识到夏明翰没能达成目的。
“夏叔,凡事不必太过强求,尽力便好。”孟谨行安慰夏明翰。
“明翰,夏叔是不是有些自私啊?”夏明翰突然问。
“夏私怎么会这么说?”
“其实,我会来长丰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现在再经由eg一事,极可能要终老长丰了。”
孟谨行心情忽而一沉,从夏明翰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苍凉。
“在你身上,我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激情,我是极度希望你可以在长丰把我们这个一体两翼战略完全实施出来,也算圆自己年轻时的一番报国梦。只可惜现在……唉!”
夏明翰的这声长叹,就像一把锥子,深深地扎进孟谨行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