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殿上,不闻丝竹鼓乐之声,只有金戈之声声声入耳。
所有在座之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那两个斗剑的男子,临川王秦斐虽然仍穿着他那一衣宽大的紫色锦袍,却丝毫没影响到他手上的动作,剑去如风,剑来似电,将手中一柄青锋剑舞得花团锦簇,极是好看,甫一开场,便占了上风。
但和他对剑之人也并非庸手,乃是黑衣卫正三品轻车都尉刘勇,功夫极为了得,乃是大内侍卫中首屈一指的剑术高手。他的剑法虽不如秦斐那么花哨好看,只是那么平淡无奇地左挑一下,右刺一剑,却渐渐扳回劣势,反将秦斐的剑势笼罩其中,逼得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采薇想起秦斐在车中时那苍白的脸色,每当动作右臂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神色,还有他说的那几句话。渐渐明白了为何那个安公公要建言斗剑,心中大是忧虑,眼见他二人已比了快有两刻钟的功夫,秦斐此时已是只有招架之力,全无还手之功,被刘勇逼得又连退了三步,情急之下,干脆起身站近屏风后头不错眼地看着。
她倒是看得清楚些了,却在无意中挡住了一个人的视线。
曹雨莲自从上次在宫中想要教训周采薇结果反被临川王给教训了一顿,心里头对她的恨意更是重了几分,如今见她不长眼地挡住了自己的视线,立刻冷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家闺秀,放着自己的席位不坐却跑来挡在人家前头,碍别人的眼,可真真是好教养啊!”
她上次在秦斐手上吃了一个大亏,心里头对这位表哥有了阴影,虽仍是忍不住要出言讽刺周采薇,到底不敢指名道姓的骂出来,只敢阴阳怪气地冷嘲暗讽。
若是采薇全神贯注于场中的比剑,多半会对她这些冷言冷语置之不理,但她故意离席站出来,本就是为了引曹雨莲向她发难,见她果然上勾,便立刻回头一脸怒气冲冲地道:“曹次妃这是在说我不成?我家殿下正在场上比剑,我身为殿下的妻子,关心场中之胜负,有此举止,乃是再自然不过。倒是曹次妃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口出恶言,诋毁一位品级在你之上的王妃,这等的不修口德,实是无礼之极!”
曹雨莲见她竟反过来斥责起自己来,气得涨红着脸道:“明明是你挡到了我,难道我便不该说吗?”
采薇走到她面前,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抹不屑居高临下道:“我便是挡到了你又如何?我乃是超品的郡王正妃,你只是个正四品的次妃,我尊你卑,卑不压尊这个礼法看来曹次妃是没学过的了,不但对为尊者出言讽刺,此刻竟然还坐着同我说话,可真真是好教养啊?”将曹雨莲嘲讽她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送还给她。
不等曹雨莲开口,采薇又看向崔绮君道:“王妃嫂嫂,咱们做主母的,虽说要对妾侍们宽容大度,可也不能一味太过宽厚,倒把有些不安分的妾侍纵得不知天高地厚,出言吐语没有半点分寸体面。嫂嫂觉得我这话说得可对?”
崔王妃固然极是厌恶曹雨莲这个次妃,可对周采薇这个弟妹也是殊无好感,见她借刀杀人,想把自己拉扯进来对付曹雨莲,便皮笑肉不笑道:“我是无能之人,不晓得如何约束妾室,比不得周妹妹,一嫁到临川王府,就让那金次妃病得起不了床,真真是好手段啊!周妹妹既管到了我们王府头上,不如索性就替我多管教管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