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死人抱起来?”我惊讶问。
“是哩…”高老头儿说:“不抱起来,那咋施法拔尸气?”
“我…我抱吗?”
高老头儿冲我吹了吹胡子,“你不抱,难道还让晨妮儿抱?或者我抱?你好意思让我老人家抱啊?”
我想说,那也没啥不好意思…高老头儿把我轻轻一推,“快抱嘞…”他朝村庄望了一眼,“等下万一有个人来喽,那就啥球儿都整不了嘞…”
我看向聂晨,她紧张的往一旁退了退,右手握拳抵住嘴唇。
我咬了咬牙,沉一口气在胸口,一步步走了过去…
惨白的月光照射进棺材里,绿乎乎的被子底下凸鼓着一个人,看着特别的瘆…
棺材虽然挺深,但也不用下到里面去。我在裤子上抹了抹手心里的汗水,单手扶住棺材的一边,腿蜷曲着放下去…就这样,我用两腿的膝盖抵住棺材两边的边沿,朝下面看去…
想到之前做的那个恶梦,我的心‘扑通通’的打鼓。鼻子里闻到一股腐臭的气味儿,继而,那种气味儿由每个毛孔钻入到体内,浑身发冷的同时,胃好像被一只手扭来捏去,说不出的恶心难受…
终于,我沉住气,缓缓的把手伸进棺材,触摸到被子,那被子触手粘滞滞的,像是在脏油里面泡过,又像是糊满了鼻涕…我忍住恶心,尽量不去幻想,隔着被子摸到棺内死人的肩膀,两手扳住,一点点的往上掀…
那死人终于活动了,随着它一动,那种腐臭味儿更加的浓烈恶心,像是死了一万只老鼠…我的忍耐度已经到了极限,憋住气,使劲往上扳,随着‘咯吱吱’令人牙碜头胀的声音,那死人蒙着被子,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
我出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被子从那死人的头上滑了下去,月光照出那死人的脸…我定睛一看,吓得大叫一声,差点趴进棺材里,急忙一个翻身,摔在坟坑旁的土上,继而跳起来,往后退…
“妈呀!”
聂晨也被那死人吓得叫,摇摇晃晃就要倒,我扶住了她的膀子。
这个死人,就是死的那个‘牛三儿’了,他的脸已经开始腐烂,有蛆在上下爬动。我们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他的嘴,两边嘴角都往上弯曲,呈现一种诡异的笑容…
我和聂晨当初在牛三儿家里,趁那些村民不备,曾掀开看过牛三儿的尸体,明明不是这样的,那么,此刻的‘他’,怎么会在笑?…
高老头儿也冒汗了,眼睛直勾勾的说:“这咋…这个球儿样哩?”
我想到我做的那个恶梦,难道这个牛三儿真的从坟里面爬出去过?…
高老头儿嘟囔说:“应该不是,不过哩,不知道和你那梦有没有关系…”他咬着牙,腿虚蹬了一下说,“甭害怕,我看‘他’还能成精了是怎么着啊?!”
见牛三儿坐着不动,聂晨的胆子大了一些,脸上有了血色,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使劲闻自己的膀子。
“怎么了?”我问。
“你…碰过死人又碰我…”聂晨皱眉长长的伸了伸舌头,“臭臭…”
这时候,高老头儿已经走到棺材旁边,他抓住牛三儿的领子,用力往后一拉,那牛三儿的后背‘砰’撞靠在棺头的内壁上。
“行嘞。”高老头儿说。
他看了看天色,把手伸进怀里,摸了三根香出来。
“这从哪儿弄来的?”我奇问。
“跟咱住哩那家,那两口子要哩。”高老头儿说。
自从我和聂晨把他从那个地下工事里面救出来,老头儿对我的态度有所改变,不再动不动就吼我了。
他把香点燃,选了一处地方,抓了些坟土过去,用脚踩实,把香插在了上面。
朝着西方拜了几拜,高老头儿双膝跪在地上,嘴角抽搐了几下说:“先祖啊,当初刨开你哩坟,是信义我大逆不道,我知道,是你罚我,不再准许我使用咱高家方术啦。当初嘞,在那个镇子里时候,我卜测晨妮儿跟她爸就没卜到。可是这次嘞,说啥你也得准我施术,哪怕让我折寿都行,因为这次遭难哩是冷雨啊,他入了咱高家门,已经是咱高家后人,高家血脉啦,而且你睁开眼睛看看,多好哩一孩子,好孩子啊…”
高老头儿说着,‘砰砰砰’的往地上磕头。我听的眼眶发热,聂晨抽了抽鼻子…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老头儿心里埋藏了太多的苦,可是,他从不在我们面前表露出来,即便是被那些人关起来,那样的欺辱,他见到我们,也能逗我们开心…
“大爷,行了!”
我把老头儿扶起来,他把头扭向一边,迅速的揉了揉眼睛,带着鼻音,笑说:“哎呀,咋被风迷到眼睛嘞?真是哩…行啦孩子,咱施法…”
没有符纸,高老头儿折了一根树枝,围着那坟坑,用树枝往地上画了八道符。他让我站在棺材旁边,脸对着那尸体,用望气的方法观望,一旦有黑色的尸气从那尸体里面出来,就用吸旺气的方法吸进体内。然后,老头儿会施法借助尸气,帮我把手里的毒气逼出来…
由于我凝神关注着那尸体,所以不知道高老头儿是怎么施的法。月光照着牛三儿尸体的脸,脸上那种古怪的笑容,实在看的人心里发怵…渐渐的,那尸体的五官在我眼中模糊了,朦胧成了一片…
忽然,高老头儿碰了一下我,“咋样嘞?”
“啊?”我回过神,摇头说:“什么也没看到…”
“这咋…”老头儿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宁定下来,嘟囔说:“可能没弄好,那啥,我再试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