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六皇子绝位比其他兄弟要低,但在大齐朝谁敢轻慢沈秋君,沈家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还不是因为六皇子虽然心肠歹毒狠辣,却对沈秋君言听计从,如今看来妹妹的这份福气真是天下难得的独一份。
沈丽君叹口气,不说沈秋君如何,就说今天看沈惜君和程秀梅二人,她二人的相貌比起当年的自己差了不是一点半星的,可昨天看她们仍是青春美貌如昔,脸上那发自内心的明亮开怀的笑真是刺得人眼痛,更让人嫉妒不已。
哪里像自己,把一颗心都放在贤王身上,十几年劳心费力,容貌被一点点磨掉,苍老慢慢占据了脸庞,每日梳妆时,往往要鼓足了勇气才敢睁眼看镜子里的自己,可就是这样,还失去丈夫的心,也不得娘家的欢心。
沈丽君越想越委屈,泪珠便如断了线的珠子洒落一地,这时贤王正好走进来,今日是该睡在沈丽君房中的。
贤王一眼看到沈丽君脸上的泪痕,他本就心情不畅,又被六皇子强灌了好些酒,正满腹难受,见此不由大叫“晦气”。
沈丽君见贤王一脸的嫌恶,任由自己流泪,再不复当年的温柔体贴,心里灰了大半,也懒得扮贤良,也不起身伺候,仍是默默坐在那里。
贤王酒喝的太多,身体正难受,见沈丽君如此冷漠,心里气忿,再看沈丽君在灯下老态毕现,美貌已是减去大半,再不能与年轻貌美的妾侍相比,不由冷冷说道:“你既然无心伺候,我只好去她人房中了。”
沈丽君也来了脾气,冷笑道:“请便。”
贤王一拂袖子,冷笑道:“也罢,一块盐碱地,也是白费力,倒不如留些精力在别处,或可有些效用。”
沈丽君心便被狠狠地刺痛了,只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眼睁睁看着丈夫无情地离去,不由流了一夜的泪,第二日起来一点精神气也没有,草草打发了来请安的侍妾们,斜靠在塌前发愣。
兰姐儿见母亲比之前几日更显老态,心疼不已,又知昨夜本该宿在母亲房里的父亲去了别的妾侍那里,偏她一个闺中女子也不好管父母的房中事,便上前说些其他的话来逗母亲开心。
沈丽君见女儿如此懂事孝顺,心里大为宽慰,心情也好了许多,一时又笑道:“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这话真真不假,可惜眼看着你已是大姑娘家了,再舍不得也要留心给你说人家了。”
兰姐儿听到提起自己的亲事,不免有些羞意,不过因为贤王如今仅有一子一女,儿子年纪小,一些事上不好讲得明白,倒是见女儿自小聪颖,且胆识也是不凡,不由心中十分疼爱,一些事情上也会讲给她听,所以兰姐儿倒是十分理解支持父亲的大业,且又看到父亲子嗣少而弟弟又年幼,一些事情上帮不上忙,自己身为长女,少不得多帮着父亲些了。
所以兰姐儿待脸上红晕退去,反正容说道:“儿女亲事向来是父母做主,女儿自然是听父母的,只是有一句话放在这里:如今父亲大业未成,弟弟年纪又小,女儿是个女子没什么才能势力,只要能助父亲一臂之力,女儿决无怨言。”
沈丽君听了心中一痛,连声道:“你真是个傻女子,这样岂不是要毁了你的一生。我是过来人,明白女子怎样才是最幸福的,像你环表姐嫁个寻常人,一夫一妻生儿育女不好吗?有时候外面男人的事情,咱们内宅女子还是少管的好。”
兰姐儿闻言心中冷笑,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世间男子多薄幸,父亲当年对母亲不也是恩爱有加,可十几年过去,父亲仍是纳了多位妾侍,与母亲的夫妻感情也日渐稀薄,焉知环表姐不会步母亲的后尘?
兰姐儿想了一回,笑道:“世间痴情男儿太少,天下能有几人撞对了的,不必提石家表姐夫如何对环表姐好,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永宁侯府将他家压得死死的,他才不得不做小伏低,等他将来有了出头之日,还不知事情如何呢。当然有父亲和六叔在,他今生怕是难有扬眉吐气的时候了,象这种窝囊的男人,女儿还真看不上眼,宁可不嫁,也不要嫁这种没出息的男人的。”
兰姐儿说到这里,又悄悄靠近母亲小声说道:“将来若是父亲大业有成,这天下的男子还不是尽着女儿挑拣,不过是现在委屈一时,却能换得后半生的逍遥自在,有何不可呢。”
一语未了,就听贤王在门外大笑道:“好,好,不愧是我贤王府的大郡主,岂是寻常女子可比的。”
倒把沈丽君母女二人吓了一跳,忙起身向外看去,只见贤王已经笑着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