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沈六却道,“说没有,就没有。”
“哦。”连蔓儿见沈六的话并不像玩笑,就哦了一声,然后就没了下文。
“我从没带……家里以外的人来过这里。”沈六突然道,“蔓儿,你是第一个。所里,这里的名字,留给你拟。”
沈六这句话说的大有深意,连蔓儿一时间也微微的怔住。
“你喜欢什么名字,以后,这里就叫什么。”沈六又道。
“这个地方,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连蔓儿想了想,就道,“既然原来就没有名字,那也不必非要拟个什么名字。无名,也有无名的好处。”
就像,不管是不是叫玫瑰,玫瑰都不改其香。再优美的名字,比起造化的神奇,都显得雕琢。这片湖光山色,就是如此。
“好,那就叫无名。”沈六就道。
见沈六这样说,连蔓儿也就笑笑,不再反驳。
走到一处平坦开阔处,连蔓儿见地面颇为干净,正好可以走到水边去,就要下马。沈六先她一步从马上下来,拍了白马一巴掌,让白马自在去吃草,一面过来,伸手扶连蔓儿下马。
连蔓儿的身高在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中算是高的,但马镫还是略高,这里又没有上下马石。连蔓儿正想反正也没什么人,干脆就跳下去。沈六已经在旁边,站了个弓箭步,并拍了拍前屈的大腿,向连蔓儿示意。
连蔓儿略一犹豫,抿嘴笑了笑,便轻轻踩了上去,沈六一面伸手轻扶了连蔓儿一把,一面直起身,连蔓儿身体轻盈,趁势就稳稳地站到了地上。
大黑马也不用人驱赶,就踢踏踢踏找白马去了。
两人就朝水边走去,沈六刚才扶着连蔓儿,后来就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就再没松开了。两人走到水边,连蔓儿蹲下,用手撩着水玩,趁势就甩开了沈六的手。
沈六深深地看了连蔓儿一眼,并没有勉强。
这无名谷中的湖水清澈,浅水处可以看见不少的小鱼小虾。这些小东西被连蔓儿的动作惊散,一会看见没什么危险,又三三两两慢慢地聚拢了来。
“水凉,别贪玩冰着了。”沈六就道。
确实,这湖水的水温比想象中的要低很多。连蔓儿答应着站起身,沈六已经用袍子襟打扫好了旁边一块大石,并从马鞍下取了毯子铺在了上面,招呼连蔓儿过去坐。
连蔓儿在大石上坐下,沈六随后也挨着她坐了。两人又有半晌都没说话,似乎是都沉醉在湖光山色之中了。
“……今年边关比往年太平,这次能在家里多住些日子。”沈六先开口道。
“那敢情好。不是说还要进京吗?”连蔓儿就道。
“那最早也是冬月的事了。要像圣上述职,也要看看皇后娘娘。”沈六就道。
“那是应当的。”连蔓儿就点头道。
两人说着话,沈六不知什么时候又伸出手来,握住了连蔓儿的手。连蔓儿略挣脱了一下,沈六却没松手。连蔓儿也就随他去了。沈六的手很坚定,很温暖,他手心的热力,让连蔓儿从手一直暖到了心里。
就这样,在秋天温暖的阳光里,温暖的相互依靠,即便一句话都不说,彼此也明了对方的心意。就这样,从少年一直到年老。前世也好,今世也好,这始终是连蔓儿对生活最简单,也最深切的希冀。
这么想着,连蔓儿不由得看向沈六。沈六此时也在看着她。两人目光相交,沈六的手握的更紧了。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沈六看着湖水,缓缓地诵起了诗经。沈六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在这湖光山色中,连蔓儿不由听得有些痴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最后,沈六又重复道,一面深深地看着连蔓儿。
若说方才的种种言语举动还只是暗示,现在,就是名言了。沈六此举出乎连蔓儿意料之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转念想想,只有这样,才是沈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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