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样的事情,只能周氏做。
红白事情,都有些忌讳,最忌讳的就是不平顺。武家兄弟敢在被拖走后,又重新回来跪在那不走,依仗的就是连家的孝子们不会对他们动粗。
连蔓儿也没打算这个时候对这两个人怎么样,原因很简单,不值得。
吴玉昌就起身去上房问周氏,连蔓儿这边打发了一个管事出去,到大门口跟武家兄弟说话。
“……你们俩也先别哭了,真有良心,真想悔改,以前干啥去了。现在等我们老太爷没了,你们才上门来,干打雷不下雨的,你们是来哭丧,还是想把我们老太爷给气活过来啊?”管事的出去,喝住武家兄弟不让他们哭,然后就大声地说道。
这些话,一半是说给武家兄弟听,一半也是说给围观的众人听的。
“这俩无赖肯定想好事那,啥也不拿,就来磕俩头,还落个好,还能白吃上几顿饭。”围观的人里,就有嘴快的大声道。
这话音刚落,人群里就有人哂笑起来。办白事情与办红事还有一点区别,白事情上,只要来帮忙,无需吊纸送礼,就能入席吃饭。这种风俗的来由之一,是因为白事情比红事情还要讲究热闹,来的人越多越好。
“你们要进去给我们老太爷磕头,不管你们安的是啥心,我们都当你们是好心。但是这个事,别人说了都不算,得我们老太太点头。知客的已经去问老太太了,你们等一会。看老太太咋说,老太太要是说相信你们悔改了,让你们进去磕头,就让你们进去。老太太要是不让你们进去,那你们啥也别说,赶紧地从哪来回哪去。”
“你们自己个曾经干过啥缺德的事这不用别人提醒吧,老爷子因为你们俩,病了好几回,要不然,准保能活过一百岁去。现在老爷子没了,我们老爷腾不出手来,等腾出手来,还得找你们好好说道说道那。现在,横不能让你们俩再把我们老太太给气出好歹地来吧。要是那样,别说你们两条命,就是你们全家都算上,也包赔不起。”
管事的这话说的太厉害了,武家兄弟立刻吓的跪在那,这回俩人不敢大声哭嚎了,只是跪在那抖。
“就得这样,”连蔓儿听了小厮小核桃进来说武家兄弟的情形,就道,“要不然这阿猫阿狗的,都凭着点小聪明就敢上门寻便宜,那还了得了!”
这个时候,吴玉昌也从上房出来了。随后,周氏的大嗓门就从上房传了出来。
“让那俩王八犊子赶紧滚,有多远滚多远。有啥脸上这哭来,猫哭耗子,看见他俩我这心就跳!……拿棍子打出去,往后再上我家的门,就把他腿打折了!”
周氏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连老爷子过世,一点都没耽误周氏的吃喝,听连叶儿说,周氏晌午吃了两大碗干饭,还吃了很多的菜,竟一点不比壮劳力吃的少。
“听见没有,我们老太太发话了,赶紧走吧,不然你们还走不了了。”那管事的就对武家兄弟说道。
武家兄弟此时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的侥幸,来时的那些打算也早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两个人战战兢兢的起身,猫腰低头,避着人群,贴着墙根就溜了。看那模样,活生生两只过街老鼠。
“要真是有心,也不用这明晃晃上前来,远点站着,老老实实给磕俩头,上柱香,这心意也到了。”李氏就低声叹道。
“要是能真心悔改,没有这些,也比啥都强。”张氏也道。
傍晚,厨房里又预备了席面,大家吃了。老宅内外就都点起了灯火,晚上不会有人来吊孝,但是孝子们要在灵前彻夜守灵,而且隔上一段时间,还要哭上一阵子才行。
“我陪我老哥哥待会去,你们该歇着就歇着去。”张青山对李氏等人道,就真的去了灵堂,在灵前坐了,絮絮地说话,仿佛是连老爷子生前两人坐在一处唠嗑那样。
商怀德见了,也搬了个板凳,挨着张青山坐下。
“我也陪陪我姐夫。”
民间老人过世,除了孝子们在灵前守灵,还要有两三知己好友,这才不算寂寞。别人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
张青山在连老爷子灵前一直陪到半夜,厨房里又准备了夜间的席面。夜间的人就比白天少了许多,但也足足有八九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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