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吧,不算啥大事。”连蔓儿就道,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就又笑道,“大舅妈就说她挺会办事的,咱姥说她是过日子的人,比赵秀娥强。”
说到会办事,赵秀娥并不比这个罗小燕差。不过,罗小燕比赵秀娥多了一份朴实、实在。对连守义这一股人来说,罗小燕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媳妇。当然,因为罗小燕的家累,不止连家,外面的大多数人也不会认同这个看法。
日子在忙碌中过的飞快,吴家送了正式的聘礼过来,连蔓儿家大大的热闹了一天,之后,转眼就到了冬月二十七,这是连家往吴家送家具、铺设新房的日子。
五郎和小七作为新娘的兄弟,都穿戴齐整了,一个人骑了一匹披红的大青骡,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着几辆敞篷的马车,装的满满登登,是连家给连枝儿陪嫁的几房家具。每辆车上也都用大红绸子装饰的喜气洋洋。
另外还有两辆带棚的马车,里面坐的是新娘连枝儿的女性长辈,也是负责过去铺设新房的人。
张青山一家在大清早就到了,他们请了人看家,一家几口都来了。张王氏和胡王氏都穿着崭新的衣裳,坐在前头一辆马车里,她们是给连枝儿铺设新房最主要的人。
除了这两位舅妈,连家这边请来铺房的人还有春柱媳妇,老黄的媳妇等几个与连家交好,且父母健在、儿女双全的媳妇。
迫于规矩的约束,连蔓儿虽然心里很想跟去,但最后还是只能留在家里。好在三十里营子和镇上离的很近,让小核桃几个来回传递消息非常方便。
到晚间,大家吃过了饭,等到安歇的时候,张氏就到西屋来。这是连枝儿出嫁前的最后一个晚上,这一晚,张氏将会陪着连枝儿,并像连枝儿传授一些为妻为媳之道。
原来连蔓儿和张采云是和连枝儿睡一个屋的,这一晚,李氏就让她俩出来,跟她一起睡外间。两个小姑娘心知肚明,偏笑嘻嘻地赖在里屋不走,非说要跟张氏和连枝儿挤着睡。连枝儿羞的不行,张氏拿她两个没有办法,最后还是张氏看时辰不早了,笑骂着将两个小姑娘给赶了出来。
躺进被窝里,张采云和连蔓儿都没有立刻就睡。连枝儿明天就要出嫁,她们也跟着激动的睡不着。张氏在里间低低的声音跟连枝儿说话,连蔓儿和张采云都听不真切,更听不见连枝儿的声音。
张采云什么都没听见,却趴在被窝里闷笑,见连蔓儿不笑,她还伸出手来戳连蔓儿。
连蔓儿没有笑,她想叹气,但又知道,这不是叹气的事,而且也没什么好叹气。连枝儿的这门亲事,绝对是门四角俱全、如意的婚事。连蔓儿为连枝儿高兴,但又舍不得。
舍不得连枝儿出嫁。
但是,舍不得,也得舍。时光如流水,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小姑娘、小少年有一天都会长大,就如同初夏房檐下那一窝小燕子,兄弟姐妹几个亲亲热热地挤在一个窝里,似乎岁月悠长。但是等它们长大了,就得离开。
连蔓儿并没有发出她的叹息,张采云犹自闷笑,只有旁边睡着的李氏,似乎感受到了连蔓儿的情绪。李氏伸出手来,轻轻地拍着连蔓儿的背。
“舍不得你姐是吧,总有这一天的,是好事。”李氏低低的声音,“都是这么过来的,一辈一辈。……你姐嫁的近,以后虽不能像原来似的,也差不多。啥时候想见都能见,姐妹们相互想着,离的远点也不怕。等你姐给你生个小外甥,你那时候就剩下高兴了……”
连蔓儿本有些不舍、离愁,被李氏这么一说,忍不住就笑了。李氏的话,还有那有节奏的拍打似乎有某种安抚的作用,连蔓儿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家人都起了一个大早,连蔓儿收拾妥当,略吃了一些东西,就和张采云、连叶儿一起陪着连枝儿。等到迎亲的轿子来了,催妆的乐声再三响起,连枝儿就哭了,张氏更是又哭又笑。
连蔓儿、张采云和连叶儿也在旁边跟着掉眼泪。
浓浓的喜庆与浓浓的离愁,最后还是喜庆盖过了离愁。连枝儿坐上吴家来迎亲的轿子,新郎官吴家兴骑着大青骡在前面,后面是五郎和小七,也都骑着大青骡,然后就是装着细软嫁妆的四辆大车,请来的班子吹吹打打地,车队从连家门口出发,经过御赐牌楼前面,拐上了官道,直奔青阳镇而去。
前面的车马起动,后面连守信、张氏、连蔓儿,张家众人,并一众亲朋也纷纷坐上马车,往青阳镇来。
吴家大门口早就披红挂彩,看客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新娘的车队刚在街口露头,鞭炮声就响了起来。
作为新亲,连蔓儿一家今天并没有太多需要操心的。等连枝儿和吴家兴在正堂拜过了天地,连蔓儿、张采云和连叶儿就拥进了新房。
庄户人家成亲的规矩,婚礼要在上午举行,婚宴则是在晌午。婚宴的首席就在正堂,坐的是新郎和新娘的亲长。连守信和张氏就坐了这一桌,因为连家并没什么亲族,连老爷子因病不能来,周氏从不出门赴席,众人商量着,另外又请张青山、李氏、连守礼也在这一桌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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