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普遍对于死亡以及身后事的态度和认知,打棺材这件事在什么时候都是无需避讳的。连老爷子虽然病了,可是打棺材的事情依旧要按照原计划进行,这甚至还带有一丝冲喜的色彩。
而连守信特意提了要连守礼多出几个工帮忙,自然是想更早地将棺材打出来。看来,连守信对于连老爷子的健康情况并没什么信心。
一家人又商量了一会明天的安排,就各自回房睡了,谁都没有再提二郎的事。二郎父母聚在,上面还有连老爷子和周氏,即便是连守信和张氏作为叔叔、婶婶,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多少说话的余地。至于连蔓儿几个就更是了。
而且,爱情、婚姻这种事,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说不清楚的事情。如果二郎和罗小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们又能怎么样那。
连蔓儿这一家人,都并不是乐于压着别人做事的那种人。
第二天,罗木匠就被请了来,由连守信亲自带着去了老宅。很快,赵氏就来了,张氏就将布匹拿出来,两个人商量着裁剪好了,就开始絮棉huā。
连叶儿也跟了赵氏来,给连老爷子做装裹的铺盖用不着几个女孩子。连枝儿、连蔓儿和连叶儿就往西屋里坐了,也各自做起了针线。
“二郎哥的事,我听说了。”一边做着针线,连叶儿就开口道。
“我刚想要告诉你,你听谁说的?”连蔓儿就问。
“是我们西隔壁的王四婶。”连叶儿就道“好多人都知道了,还说看见过二郎哥往罗家村去,还帮老罗家下地干活。”
连叶儿那一排房子只有几户人家,房子也多是近几年新建的。现在,连叶儿一家已经和邻居们都处熟了,尤其是跟住在她们西面院子的王四家处的特别好。
“怪不得有几回我们去老宅,一直就没看见他。”连蔓儿恍然道。
原来二郎和罗家早就有了来往。不过,这倒也是,成亲毕竟是大事,不可能俩人一见面就能这么定下来。连蔓儿想,看来二郎还是长了心眼,自己操办起自己的婚事来了。
“蔓儿姐,你今天咋没上山?”连叶儿就问连蔓儿道。
“等后晌我再去,这两天我跟沈谨说了,家里有点事。”连蔓儿就道。
小姐妹三个一边做针线,一边说话。
“几位姑娘,吃点东西,歇歇眼睛,做了这半天了。”小喜端了茶水和点心进来,笑着说道。
“还真是。”连蔓儿放下针线,招呼连枝儿和连叶儿过来一起吃,又问小喜“我爹回来了没?”
“老爷还没回来。”小喜就答道。
“咦,咋去了这半天?不是说把人送过去,安排安排就回来吗?”连蔓儿不觉有些奇怪道。
正说着话,就听见院子里脚步响。
“老爷回来了。”小喜往外看了一眼,就道。
连蔓儿抬眼看去,果然是连守信回来了。
“你们坐着,我过去看看。”连蔓儿就从炕上下来,往东屋过来。连守信再老宅停留了这半天,肯定是有事。
果然,等连蔓儿走进东屋的时候,连守信正在跟张氏说话。
“……老爷子不让再买板了,就那两块板,他一块,老太太一块,正好能打两口棺材。”说是庄户人家,啥身份用啥东西,要不太过福,他就是以后入了土,也不安宁。”连守信对张氏道。
买木板已经huā了十几两,再加上要给木匠的钱和买其他材料的钱,这两口棺材打出来,至少要huā二十几两银子。
庄户人家,还得说是很富裕的人家,一口棺材huā上四五两银子也是上等的了。比如说古氏死的时候买的那口薄皮柳木棺材,不过才huā了六七百个钱。
“这要不是老太太咬尖儿……”张氏就叹了一口气。
这个年代,男尊女卑还表现在这身后事,尤其是棺材上面。一般的庄户人家,能为老爷子早些备下棺材就已经很少。给老太太备棺材的几乎没有,一般庄户人家的老太太也不会开口要求。很多都是到了她们临终的时候,现买棺材。
而且,大家伙心里都默认,夫妻两个,男人的棺材要比女人的好。
周氏比连老爷子要小几岁,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认为连老爷子会是先走的那一个,因此自然而然地将她的身后事就排在了后面。
“老太太催要她那装裹衣裳的布料了没?”张氏问连守信。
“问了我一句,我跟她说白布得现买,就这一两天就给她。”连守信道。
“我让人去买了,下晌就让人给她送过去。早点让她满意,大家都省心。”张氏就道。
“爹,我爷今天咋样了?”连蔓儿进屋,就在旁边椅子上坐了,问连守信道。
“挺好,看来是没啥事了。”连守信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