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坐在驾驶位上,靠着车门打盹的李忠一下子惊醒过来,看到莫颜远远地走过来,连忙下了马车迎了上去。
闻到莫颜身上的酒气,见她的神色不复平日的清明,李忠担忧道:“颜丫头,可有头晕头佟?”
莫颜倒不是真的喝醉了,只是酒意未散,更多的是困乏。她摇了摇头,拒绝了李忠的搀扶,步履还算稳健的朝着马车走去,打算一路睡回去,熬了大半夜,已然熬不住了。
李忠没有多说什么,见莫颜从马车的暗格里拿出薄被铺上,躺下后也知道盖上毛毯,正准备关上车门,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在马车前。
萧睿渊看着躺在马车里呼吸渐浅的人儿,冷硬的脸庞顿时柔和下来,在李忠诧异的目光中,动作轻巧的登上了马车,没有引起任何的震颤,也没有打扰到昏昏欲睡的莫颜。
没有理会欲言又止的李忠,萧睿渊放松的靠在车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年前公务繁多,直到昨天,依然忙到深夜,十多天来,亦不曾好好休息过。
李忠在萧睿渊亲自登门送年礼之时,就已经从李秀那里知晓了他与莫颜之间的事,尽管没有明确的定下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此时见萧睿渊如此,心里觉得不妥,却又不知该如何把人劝下来。
正纠结之际,车门发出一声轻响,直接从里面关上了。
李忠:“……”
今夜是除夕之夜,也是团圆之夜,万家灯火,赶走了深夜的黑暗,让人心生暖意。
哒哒的马蹄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响起,隐约能从两旁的屋子里,听到守夜的人们发出一阵阵欢声笑语。
李忠驾着马车来到城门口,见城门已经关闭,才想起城内禁宵,城门早早就关上了。
被叫醒的守卫揉着惺忪的眼睛走过来,见只是一辆普通的马车,正要破口大骂,车窗里突然飞出一块东西来,正好砸进了守卫的怀里。
守卫手忙脚乱的接住,就着城门口的灯笼散发出来的光亮,清楚的看到手中乃是一块令牌,一块能在京城内畅通无阻的令牌,顿时清醒过来,冲着马车行礼道歉后,就忙不迭的叫来几个同伴,打开了厚重的城门。
李忠连忙驾着马车走出城门,听着身后城门紧闭的声音暗自松了口气。如果不是那块令牌,今晚就不可能出城。城内的客栈全部关门了,他又没有带米铺的钥匙,到时候就只能站在寒风冷冻的大街上冻一晚上了。
如此想着,倒是庆幸马车上有个萧睿渊。只是一想到孤男寡女共乘一车,李忠的无法安下心来,一边让大红枣走慢走稳一些,一边竖着耳朵听马车里的动静,一旦有任何不妥,他也能及时知道。
只是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听到,就跟里面没有人似的。他只以为不请自入的某人真的只是靠在车壁上睡觉,哪里能想到就在车门关上的那一刻,某人就毫不客气的掀开毛毯躺了下来,把睡熟的女子捞进了怀里。
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相拥而眠,能有什么声音?
莫颜睡觉前,把身上御寒的皮袄脱了下来,外衣和棉袄皆在身上,如此睡着原也不冷,当然也不会热。只是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火炉中,身子也越来越热,还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就像是胸口有什么东西紧紧地勒住似的。
莫颜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被一条恐怖的大蟒蛇紧紧地缠住,因着赤蟒,她的心里并不害怕大蟒蛇,可是大蟒蛇缠的太紧,她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她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顾不得想明明蛇是冷血动物,为何缠着自己的大蟒蛇会那么热,只想摆脱大蟒蛇的纠缠。
萧睿渊浅眠,莫颜一挣扎他就醒了:“颜儿,你怎么了?”
马车里伸手不见五指,他看不清怀中女子的脸色,只以为宴席上喝多了,被马车颠的不舒服。
听到熟悉的声音,莫颜从梦中惊醒过来,只是脑子里有些迷糊,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一只温热粗粝的大手贴在额头上,瞬间唤回了莫颜的神志,她心里一惊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刚要伸手要推开大手的主人,就被捞进了一个坚硬的怀抱中,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颜儿,你出了许多汗,可是哪里不舒服?”
黑暗中,莫颜惊讶的长大了嘴巴:“你怎么会在这里?”
哪怕看不到,萧睿渊也能想象出怀中女子此刻的神情,他勾了勾唇没有说话,抱着女子的手臂却紧了紧。
莫颜像是明白了什么,安静地偎在宽阔的臂膀里,浅笑嫣然。
萧睿渊不放心,再次伸手探了探莫颜的额头,只摸到汗水并无发热的迹象,心里松了口气:“颜儿方才梦靥了?”
莫颜点点头,郁闷的说道:“梦见被一条大蟒蛇缠住,勒的我差点透不过气来。”
萧睿渊还没有意识到是自己抱的太紧的缘故,闻言安抚道:“许是今晚喝了酒罢,你若是困倦就躺下继续睡,我在这里守着。”
“不了,咱们这样说说话就很好。”莫颜方才睡了一会儿,已经不怎么困了。
“好!”萧睿渊眼神一柔,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莫颜靠的更舒服一些。
相比黑暗狭小的马车里温情脉脉,灯火辉煌的御书房气氛却有些凝重。
“衡儿,父皇这么做是为你好……总之,这件事情父皇心意已决,你只需等着就是。”惠安帝面色沉凝,不容置喙的对神色难看的楚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