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妃被逗笑了,她回头有些娇嗔地望了朝云公主一眼:“你总是这样调皮。”
朝云公主不以为意:“父皇就爱我这样。你看今日他不也没怪我。”
林贵妃叹口气:“我是担心你空费力气。这等小事,倒是知道你父皇不会生气。只不过就是,你看他不也没说什么吗。”
朝云公主笑着替林贵妃又拆出几根发簪:“母妃怎么还不如我了?父皇的性子,你还不清楚么?虽然他方才什么都没说,但我看,他很快就会什么都要查清楚的。不管怎样,二皇兄这正妃可是娶不成的。”
“皇后她们婆媳想让我当那出手的兵刃,我就顺了她们的意。只不过刀剑无眼,我可保证不了不会误伤。”朝云公主哼了一声。
林贵妃的眸子却有些黯淡:“他的性格,我是说清楚。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变了。毕竟过去,他喜欢的不是这样的……”
外人只当林贵妃算是名副其实的宠妃。毕竟她是这后宫里独一无二的贵妃,是无需置疑的高位第二人,仅居皇后之下。
可是只有林贵妃自己才知道,她这宫殿,比皇后那边热闹不了多少。皇后身为一国之母,每月初一、十五都是固定的侍寝日子,而她这牌子,恐怕早不知道被皇帝忘到哪里去了。
林贵妃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话语中有些说不出的伤痛:“云儿,母妃是不是老了?过去,你父皇最爱我梳这飞仙髻。可我今日瞧着,他从进我宫开始,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次数比落到皇后身上还要少。”
朝云皱了皱眉,有些不爱看林贵妃的伤春悲秋:“母妃想多了。陈嫔有了身孕,身子却又出了问题,父皇如何有心思还去欣赏什么美色。”
林贵妃却有些在往日的恩宠中拔不出来:“可你父皇过去可不喜欢陈嫔那样的。他总是夸我身如飞燕……”
“母妃,陈嫔肚子里的是子嗣。不论她长什么模样,她给父皇有可能添新的子嗣,这就足以让父皇紧张她。”朝云公主打断林贵妃的话。
“母妃,你不应当这样。过去你可不这样动不动就哀伤。而且,你说我急切,我还觉得你如今太过良善。你以前对人可不这样。”朝云公主的话意有所指。
“是,我今日是有些……”林贵妃脸上的哀伤慢慢收了起来。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寒冷:“说起来,那边这次的算计,很明显就是也忍耐不住了。”
“可不是吗。”朝云公主笑了一声,“虽然陈嫔肚子里的是个什么还不知道,就算是个皇子也尚还年幼。可按着父皇的性子,还真说不定就希望是个小皇子,让他可以慢慢地交权。”
“本来咱泓泽可是最小的。”朝云公主说道。
林贵妃将手指上的长指甲也摘下来:“陛下不想立储,我们就替他分忧,不逼他立储。皇后想挑得我们泓泽和魏泓睿、魏泓涵两个小崽子先咬起来,我们就偏不。”
朝云公主脸有得色:“是。她们不是等不及了吗,就让她们先和人咬一咬。二皇兄都求到了皇后面前,想来是认为这婚事十有九成定下来了。如今被打脸了,倒不知道他还能跟以前一样同皇后母子情深不。”
“陈嫔那孩子,母妃你可留下了什么把柄?”朝云公主突然又问道。
林贵妃已经将手上、头上的累赘都卸下来了。她站起身,颇为惫懒地躺到卧榻上,用手撑着头答道:“我留下什么?不该是皇后留下了什么吗?”
朝云公主笑得愈发舒心:“是,母妃说得对。说起来,我也该去看看我的好母后,顺带安慰下那位吓坏了的花夫人了。”
“我不去看她,有些事万一她想不起呢。”朝云公主说着就走了出去。
苏陌素跟着皇后走进殿中。
皇后将贴身的嬷嬷也唤了下去。
苏陌素变得当即有些紧张,就连走路都似乎磕磕碰碰,远不如刚入宫的时候镇定。
皇后转过身,拉着苏陌素到塌上坐下:“你是个好孩子,我瞧着就喜欢。”
“其实今日朝云待你入宫,我很是欢喜。因为我早就想见见你,也想问你一些事。”皇后说道。
苏陌素埋着头,似乎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但她还是努力挤出来一句话:“请皇后娘娘吩咐。”
“哪里是吩咐,就是想见见你,想知道你们家的情况。”皇后和颜悦色地道,“朝云同你说了吗,我二皇儿,想娶你姐姐。”
苏陌素立刻站起来,双手有些无所适从地摆在两边。
她惊了一下后,便立即跪下去:“臣妇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皇后又伸手去拉苏陌素,“这是我二皇儿自己来我跟前求的,可不是你们高攀什么的。再说了,你姐姐的命格邯山寺高僧也说了,和我一样。”
和皇后一样的是什么命格?
可以往小里说,只是有福气,只是生辰八字好。
但是,也可以往大里说。
那就是也有母仪天下的命。
苏陌素俯下身去,眼泪渐渐蓄满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