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时被腰斩, 朝堂里的大臣们谁也不敢再说话, 慕瑛被册立皇后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赫连铖喜气洋洋,眉开眼笑,丝毫看不出刚才他说腰斩高时那冷气扑人的模样。大臣们从地上爬起来,分列站好,个个只觉得自己双腿发软, 大汗淋漓,再也不敢开口说话。
“让钦天监去看看黄岛几日,哪一天最好办封后大典。”赫连铖交代完这些事情,站起身来便往后宫急急忙忙走,今日是他第一天上朝, 办妥了这件大事, 其余的事情都跟他没什么太大关系了——大臣们的奏折都已经递进了文英殿,上边早就有处理办法,只等着他批个准奏便是。
等着那袭明黄色的龙袍已经看不见,众人这才敢动弹身子,一个个凑拢过来,长吁短叹:“皇上……这也……”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有人不住摇头, 斜着眼睛瞟了一眼那朝外边慢慢走出去的慕华寅:“慕大司马这下更是春风得意了!”
“他也知道不好意思再在朝堂久留!”有人咬牙切齿:“还不是他慕府教出来的好女儿!妖孽, 真是妖孽!”
“咱们快莫多说了, 赶着去菜市口送送高大人罢!”有人长长叹息了一声:“高大人也真是惨,怎么一看着他被拖出去的样子,我便有兔死狗烹之悲。”
“走走走,咱们赶紧去罢。”众人被他一点, 个个如梦方醒一般,急急忙忙撩起衣袍朝外边奔了去。
这不仅仅只是在给高时送别,也在替他们今后哀悼。
以后谁还敢开口说话?只要奉承着皇上便好。
要想奉承皇上,那便得奉承慕昭仪,不,现在该叫慕皇后了。
奔到菜市口时,高时还没有被押出来,京城里的百姓们根本不知道朝堂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故此菜市口这边人烟稀少,只有几个卖菜的挑着担子匆匆的走过。
当然,菜市口不是卖菜的地方,可有卖菜的经过也实属正常,大臣们站在那里,左顾右盼,只望着那囚车快些过来,自己也好与高时说上几句话。
闲汉们见着深红色的常服,一个个兴奋了起来,用牙签剔着牙,脸上泛起了光:“看来今日是有要紧人物要被砍头了,否则如何会有这么多朝中重臣在此?”
闲汉们素日无事可做,便在街头东游西逛,看着有什么动静,齐齐扑了过去,如那蝇蝇之辈,逐香闻臭。他们的感觉是最敏锐的,眼睛也很毒,一看便知大抵出了什么事。见着一群朝中高官站在菜市口,自然便有所感知,一个个围拢过来,却不敢靠的太近。
不多久,一辆囚车辘辘的开了过来,里边站着的,正是那白发白须的高时,囚车后边有几个人在追着走,一边跑一边哭喊,那是高时的老妻与儿子们。
“高大人!”有与高时相得的官员眼眶一红,快步走了过去:“高大人!”
高时昂首立在囚车里,脸色萧然:“众位大人莫要这样,高时并不觉得有什么好要哭的,高某因为力谏才会被皇上处死,此举定会流芳百世。”
“唉……”众人擦了擦眼睛:“高大人,你莫要慌,太后娘娘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了,她自然会替你说话。”
“何必牵连太后娘娘!”高时的脸色瞬间转红,眼睛睁得铜铃大:“皇上昏聩,即便是太后娘娘去劝,又能如何?反倒会挑拨得母子不和!高某宁可抛尸菜市口,也不愿太后娘娘因着我与皇上闹得不愉快!”
“高大人!”闻着莫不哽咽。
监斩官见着有这么多大人在,也不好即刻行刑,只是挨到午时三刻,拖得不能再拖,这才命士兵将菜市口刑场那边清了人,将中间那台子露了出来。
高时被推上了平台,躺在铡刀之下,众人看着那铡刀的刀背高高抬起,底下的刀刃迎着烈日闪着寒光,个个蒙了眼睛不忍再看。就听监斩官一声令下:“斩!”
那表示验明正身的的竹签子被掷到了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但此刻听起来却有如雷劈,高时的家人大声啼哭了起来:“老爷!”“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