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乞丐顺手就把银子收下来,冲沈碧瑶她们招了招手:“随我来。”
沈碧瑶跟在老乞丐身后,一肚子的疑问,忍不住小声道:“喂,东方,没想到你在乞丐圈里也这么有面子。”
东方笑笑了笑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玉城是我家,挂着小爷我的名号,江湖人在这儿,自然得给我点面子。”
沈碧瑶不禁肃然,看了眼那老乞丐的背影:“这位老先生也是江湖人?”
“不是,只是个乞丐。”东方笑道:“不过,因着小爷我在,来玉城的江湖人都不会胡乱生事。”
沈碧瑶恍然:“原来如此。”
不会胡乱生事,自然也就不会随便欺负乞丐,换句话说,这玉城的乞丐,都算是在东方笑名号的庇护下才能在玉城来来去去的江湖人手里过得安生。大约也是只说的人多了,所以才都记着东方笑这份恩情,故而对他恭敬吧。
乍一听,东方笑或许与乞丐没什么关系,可因为东方笑在江湖上名号响亮,于是也对玉城内的乞丐都有了影响,所以,这里的乞丐也对他恭敬,一旦有事,定然也会想办法与他通风报信。看似毫无关连的事情,最后却能互为因果,这,便是江湖。
或许,不只是江湖之事。世间万物万事,大约都是如此。
沈碧瑶从怀里掏出那张纸来再看,上面简单的‘故人’二字,如今看来,更觉有深意了。
东方笑瞥了眼沈碧瑶手里的纸,这一看,就愣了。从沈碧瑶手里把纸劈手夺过来,高举过头顶对着光看了看,看清了纸上透印着的徽记之后,一脸肃然对沈碧瑶道:“这是玄机令。你哪儿来的?”
沈碧瑶把纸夺了回来,放回了怀里,道:“当然是玄机女给的了。”
“玄机令一纸千金。算不算,还得看玄机女乐不乐意。你可是遇着了什么难事?”东方笑看到这玄机令,神色也跟着凝重了几分。
江湖人若不是遇到了毫无无办法之事,轻易不会去求这玄机令。一来,玄机令一令难裘,最少千两银子才能见着玄机女一面,至于算还是不算,也是要看运气。这二来,玄机令中写的也是玄机,求了,也不一定能参透。
若非走投无路,对所求之事毫无头绪,大伙也不会求这玄机令。只不过,玄机女算无遗策,所算之事,必然应验,是以,一掷千金求算吉凶的人,反倒比问事之人要多得多。毕竟,江湖上也不缺有钱人。
沈碧瑶拧着眉头一脸苦恼地道:“难事倒是没有,但最近总觉得心里不安,像是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似的,定不下心来。”
东方笑想了想道:“也对。近来朝中动荡不安,江湖中也一片暗潮汹涌。或许,真是要出大事了。”
“江湖?”沈碧瑶转过头去:“江湖中又出了什么事了吗?”
东方笑四下看了看,小声对沈碧瑶道:“我方才得到消息,万毒山庄被盗了,段方名的蛊虫被偷了大半,正在正派人四下里找那盗蛊之人。”
“呃……原来是这事……”沈碧瑶抽着嘴角自言自语。
“怎么,难道你已经知道了?”东方笑道。
“呵呵。”沈碧瑶只能呵呵了。她在蛊虫被偷之前就知道了结果,这事能说?
东方笑又道:“听说这回连段方名养了多年的蛊王也丢了,现在万毒山庄几乎倾巢而出,全江湖地搜寻这盗蛊之人。我就想不明白了,这蛊王是段方名以血祭养的,旁人又催动不得,谁会去偷它啊?”
“呃……”沈碧瑶无语望天。
偷去试药研究驱蛊香这事,说出去会有人信么?谁让它叫蛊王呢?研究驱散蛊虫的药,师叔公会想偷只最厉害的来研究,那也情有可原呐。
沈碧瑶觉得,十分能理解。
那老乞丐带着她们切拐八绕地,到了一条个破庙的后头的一片残垣废墟之中。从格局上来看,这个废墟应该是破庙后头的小厢房,应原是庙中的僧侣住的。现在庙破了,这厢房也塌得不成样子。
那乞丐指着一处铺着茅草的角落道:“那个新来的乞丐晚上就睡在这儿,已经来这小半月了,白天就去要饭,晚上就回来睡。也不跟人说话,问他打哪儿来的,她也不说,像是个傻子。”
“啊?”沈莲瑶一见那露天席地的墙角和稀稀拉拉的茅草,心里就开始泛酸:“这……当真是二姐吗?”
沈碧瑶皱着眉道:“大概是怕被别人发现她是个女的,所以不敢与人说话吧。”
她也当过乞丐,多少能够理解。沈婷瑶向来精明,这种情情知道提防也不奇怪。只是,如此一想,她就更确定此人或许真是沈婷瑶了。
沈碧瑶从怀里把钱袋掏出来,全塞进了那老乞丐手里,道:“老先生,这人是我失散的亲人,还请你帮个忙,托城中乞丐的听一下,我想尽快找到她。”
那老乞丐不客气地接了这银子,道:“小哥放心,城中乞丐都有各自的地盘,我只消传个消息出去,一会儿就能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