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轻灵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是,照这情形,不留下些定是出不了门的,便只得依了温启的话去做。
重新包好礼物出了门,坐在马车上,吕轻灵还觉得委屈呢。
这燕窝山参可是娘亲偷着给她的,一而再的叮嘱她莫要露了明面,让人传到爹爹的耳中去。
吕尚书向来主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打她与温启成亲后,虽是还在家里划了个院子给她们住,可是吃穿用度全都分了开来,来伺候的人除了自己陪嫁的贴身丫鬟,其他的也全是自己花银子买来的,该分的,全都分得清清楚楚。
温启一个新上任的四品官,能有多少俸禄,那么点钱连她平日里脂粉钱都不够,更别说还要养活这家子老小了。
自打成亲之后,吕轻灵就一直在倒贴嫁妆钱补贴家用。她娘亲几次三番地说她,叫她自己留好体已,不要全拿了出去,到时候连点私房也没有了。这话她听进去了,却是一点办法也无。
婆婆过了一辈子苦日子都熬过来了,这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挑剔起来了。吃穿作度稍稍短了一点,就骂这个媳妇苛待于她。吕轻灵哪里敢短了家用啊,只得一个劲地贴嫁妆。
尚书夫人听了女儿的诉苦,自然是心疼得紧,有些好东西总是偷偷塞给她,嘱咐她莫要让人知道。
这次若非是要给秦仙仙送谢礼,她实在拿出不像样的东西来,又怎会把母亲偷偷塞给自己的燕窝山参拿出来呢?
可是,她这边心里委屈,温启那边还不高兴了呢。
“这燕窝和山参,你哪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花银子买这些吃?”
吕轻灵没好气地说:“我娘心疼我,给我的。再说了,我即便是自己花银子买的,那也是我的嫁妆钱,你管得着吗?”
温启冷冷地瞧了她一眼,道:“我比不得你,有个尚书的爹,连聘礼都是凑出来的,哪里像你那般阔绰。只不过,你我既然成亲了,便是一家人了。你竟然还将岳母大人给咱们的东西偷偷藏起来,莫不是防着母亲?她可是你婆婆啊,你竟然待她如此生分,当真是让我心寒。”
听着他话里话外的指责,吕轻灵也不想再同他争辩,只把脸扭到一边,想哭,却又怕呆会儿到了别院见了秦仙仙,被瞧出端倪来,只得咬着牙忍着。
她当初满心欢喜地嫁给温启,本心为与心爱之人从此可以双宿双飞,谁曾想,中间不过多了个婆婆,事情就与她所想的全然不一样了。
成亲后的这些日子,委屈多过欢乐,她又不敢时常找母亲诉苦,更不敢求爹爹帮助。当初她要嫁给温启,家中没一个同意的,若非她已与温启已有了私情,爹爹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现在就是满肚子的苦水,也是她自己造的孽,又怨得了谁呢?
有时候,吕轻灵甚至会忍不住想,若是当初嫁给温启的是沈莲瑶,她可会像自己这般觉得委屈?若是她委屈了,她姐姐沈碧瑶定然会为她出头吧。她云英未嫁之身便生了个儿子出来,她姐姐也依旧将她一家三口护得好好的,好吃好喝养着,当了郡主也将人带进府里,着人好生伺候。她自己虽然有个尚书的爹,可论起护短来,却丝毫比不得沈碧瑶。
可她毕竟是成了家的人,她自己也知道,如今这些到底是她的家事,即便是父亲这个亲爹也不好插手。都说女人成了亲自有丈夫疼,母亲与父亲这般夫唱妇随的生活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向往,哪曾想,到了自己的身上,竟是这般地艰难。
越想,吕轻灵就越觉得心里难受,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哭了起来,忙止住了思绪,不敢再多想了。
秦仙仙听得温启夫妇前来拜访,便亲自出来接待。一身素裳,未施粉黛,眉目间是点点哀愁,只一露面,便美得让温启愣了神。
美人,他是见过得,似沈碧瑶那般美的触目惊心的,他也能自持,不为所动。只是,文人到底骨子里是酸的,只是美,能让他们觉得惊艳,却不能让他们动心。最能戳到他们心底是,是美中还带着那一丝丝哀愁,一丝丝凄婉,是那种惹人怜惜的柔弱。
温启眼中的爱慕与惊艳,一闪而逝,却没能逃过秦仙仙的目光。
她自小是便是美人胚子,见惯了男人眼里的惊艳与爱慕,更养成了观察男人的习惯。温启的这一丝情绪,自然也是没能逃过她的双眼。
轻灵妹妹心心念念的夫君,也不过如此罢了。
秦仙仙心中冷笑之余,心中一个想法,也不禁冒出了苗头来。
她自小家教甚言,被当成大家闺秀来教导。是以,即便心中怨恨,也不曾有过靠男人来报复的念头。可今日瞧见了温启的眼神,却突然让她心头一动,冒出了这个想法来。
若不是沈碧瑶利用美貌拴住了瑄王的心,让瑄王为了她死心塌地,自己又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