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脸皮薄,就算挨得住一两天,三四天,难道还能挨得过一个月?这一个月下来朝夕相处的,哪能不动半分心思?
再加上瑄王对这沈三姑娘情深意重,这一月下来,怕是瑄王府就要办喜事了。
明白了皇上的心思之后,李英越发对这沈三姑娘刮目相看了。
先前皇上还一直对她的名声耿耿于怀,这才见了个面,说了几句话,就让皇上对其大为改观了。
这沈三姑娘哪怕没有过人之处,那也是贵气逼人的福星,可是得罪不得。更何况,这还是瑄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儿,更是得留心关照才是。
揽了拂尘给皇上填了杯茶,李英又借机搭了句话:“看来这沈三姑娘,是深得皇上的心啊。”
皇上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深得朕心,倒说不上。只不过,这沈三姑娘的见地,倒着实让朕刮目相看。须臾便分清楚了和亲的厉害关系,这份审时度势的见地,堪与皓昀相当了。”
“太子爷?”李英愣道:“这沈三姑娘当真有如此能耐?”
皇上轻笑一声,道:“此次和亲,看似简单,实则不难。坐在朕这个位置上,所思所想,做的任何一个决断,都关系着江山社稷。大齐对蛮夷,该纵,该压;该打,该容;该仁,该杀;这种种决断,实则需要看清两国情势,厉害关系。即不能毁了大齐根基,更不能让蛮夷越到头上。看似容易,实则,心思百转。”
李英忙低头道了声:“皇上辛苦。”
皇上蹙眉又道:“璟瑄虽是行事沉稳,办事可靠,杀伐果决,可为朕一大助力。只是,他毕竟自小在江湖中长大,并没有将家国天下为己任的觉悟。而皓昀,尚且年幼,毕竟有许多思虑不同之处,还需历练。倒是这沈碧瑶,虽然只有十七岁,比璟瑄小上两岁,更比皓昀小了许多,却比他二人更能看得清局势。”
回想着沈碧瑶那日在于御书房说的那番话,皇上现在还是觉得心潮澎湃,引以为知已。
她说,身为一个大齐人,大齐有钱有兵有人,更有国家的自尊与民族的荣誉感。还说,蛮夷日渐张狂,若是大齐还想让蛮夷俯首称臣而不是与大齐平起平坐,那就更不应该对帕吾百依百顺,涨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
这番话,着实说到他心坎里了。皇上甚至还在想,这朝廷上的大臣,一个个都堪称文采斐然,怎么就说不出这般震撼人心的话来呢?
畅快地笑了两声,皇上又道:“璟瑄性子执拗,一旦做了决定,便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朕对此,一直有所担心。但是,他又倾心于沈碧瑶,对于沈碧瑶的话,他句句能放在心上。沈碧瑶如此识大体,若是她能当瑄王妃,把她握在手里,岂不相当于握住了璟瑄?”
李英这回心里算是完全通透了。原来皇上如此费心撮合瑄王与沈三姑娘,竟是为了这番打算。
“皇上英明。”李英奉承地笑道。
沈碧瑶坐在床边生了一阵闷气,最后忿忿不平地说:“你家皇帝老哥肯定是记恨我了,绝对是!”
古璟瑄眉头一皱,不解问道:“何以见得?”
沈碧瑶鼻子一哼,道:“这也不准,那也不准,把咱们俩扔一个房间里,还只有一张床,成心不让我睡觉。一个月啊,一个月睡不好,人都会死一半。”
想想就发愁。沈碧瑶从小到大,活了两辈子,提心吊胆,吃不香睡不好的日子不是没过过,可也没过多少是不?这一想到一个月都要受这样的煎熬,而且还是在皇宫里,瞬间就觉得忧伤了。
古璟瑄见她愁眉不展,心下不忍,掀被起身,道:“你睡吧,我坐着便好。”
沈碧瑶想也没想就把毫无抵抗能力的古璟瑄给按了回去,没好气地说:“现在你才是手无缚鸡之力,好好躺着吧。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去跟病号抢床位。”
沈碧瑶没发睡,就坐在桌边看着烛火发呆,看着看着,眼皮就开始打架,头开始一点一点。于是,索性趴在桌上睡。
刚趴下去,还没睡熟悉,就感觉到一阵寒意,然后,又给冻得睡不着了。
她不睡,古璟瑄也没法安心入睡。靠坐在床边,看她困顿成那样,心疼不已。
到了半夜,沈碧瑶瞌睡的脖子都疼了,实在熬不住,就迷迷糊糊地爬到床上,把古璟瑄挤到里面,自己缩在了床外侧,躺倒就睡。
古璟瑄原本还担心沈碧瑶睡不好,可她到床上来睡了,却忽然又有些不自在起来。知道此时不该胡思乱想,可是,心爱之人就睡在自己身侧,暖玉温香,吐气如兰,他心中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
突然,睡在旁边的沈碧瑶连打了两个喷嚏,冻得缩成了一团。
古璟瑄眉一皱,长臂一揽,就把沈碧瑶搂进了被子里。
“嗯?”沈碧瑶迷迷糊糊地睁眼,给了古璟瑄一个疑惑的眼神。
“睡吧,我不碰你便是。”说罢,松开手,往里挪了挪,尽量身子挨不着她。
沈碧瑶困得已经睁不开眼了。从早上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起,这一天就基本没消停过,发了一天的脾气也累了一天,熬到半夜早困成狗了。这会儿哪还有心思想太多,听古璟瑄这么说了,下意识的就点了下头,直接睡了过去。
被子里很暖和,沈碧瑶睡得很沉。古璟瑄听她呼吸均匀了下来,也闭上眼睡了。
古璟瑄睡觉向来很浅,一有动静就能醒来,哪怕现在受了伤,也没睡太实。
睡了没多久,忽然就感觉身边一动,随后身上的被子重了几分。睁眼一看,只见沈碧瑶一只脚横在他小腿上,而原本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现下全压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