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獠子,一定是那些该死的獠子!”
日渥木基在大营中暴跳如雷,一张黑脸引起怒火中烧,已变成了酱色。
甘罗在亲随的保护下,逃回大营便昏死过去。日渥木基立刻带着人赶去救援南波龙,可是当他抵达被伏击的地方时,那些伏击的人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下遍地尸体。
随后,他们找到了南波龙的尸体……
经过勘查,现场被清理干净,伏击者撤离的非常迅速,甚至没有留下一具尸体。
可是,日渥木基却相信,袭击甘罗的人,一定是蔺亭蛮人。
因为只有蔺亭蛮人会如此做,否则谁又会跑来袭击甘罗呢?
现在,甘罗昏迷,南波龙被杀,日渥木基就成了这大营中唯一可以发号施令的人。
他二话不说,立刻点齐营中兵马,浩浩荡荡杀出大营,直奔蔺亭蛮部。
日渥木基离开之后,甘罗终于苏醒过来。
得知日渥木基带人前去攻打蛮部,甘罗在迟疑片刻之后,便大叫一声不好,挣扎着爬了起来。
“立刻派人去追上日渥木基,我们上当了!”
“什么?”
甘罗脸煞白,眼中透出一丝惧色,大声道:“上当了,他上当了……绝不会是那些蛮人伏击我们,若我猜测不错,那些蔺亭各部蛮王,只怕是也遭遇到了伏击。
日渥木基现在过去,绝讨不得好处。
蔺亭各部一定做了准备,说不定他现在过去,有可能会遭遇重创……马上把他找回来,若晚了,就来不及了!”
甘罗的手下闻听,不敢怠慢,忙领命出去。
而甘罗则坐在大帐中,沉思许久之后,轻声道:“传我命令,留守营中的各路兵马,都做好准备。天亮之后,我们再退十里……这蔺亭,绝非只有蛮人一个对手,只怕唐军已经抵达。”
“大帅,何以见得?”
有亲随下去传令,但也有人忍耐不住内心的疑惑,低声询问。
甘罗靠在榻椅上,闭上了眼睛。
“蔺亭蛮部为什么要袭击我?难道他们就不清楚,激怒了咱们,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蔺亭蛮人虽然归化,却为效忠唐人。之前我们虽有误会,但是我已经与他们说清楚,并且许诺予以补偿。这种情况,他们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除非是……”
他沉吟一下,轻声道:“除非,那些人是冒名顶替。”
甘罗说着,便挣扎着起身,低声道:“蔺亭附近,一定有唐狗隐藏。
只是此前日渥木基莽撞,与本地蛮人起了战端,以至于没有觉察到唐狗的军队……
不行,我们必须立刻撤退。
若不然,那些唐狗趁虚而入,我们只怕要吃大亏。”
想明白了其中的危险之后,甘罗便紧张起来。
他甚至等不得日渥木基回来,直接下令后营先行开拔,后撤二十里再安营扎寨。
同时中军人马也要做好撤退的准备,一旦形式不妙,便立刻后撤。
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甘罗便在大帐里焦急等待。
他不知道亲随能否追上日渥木基,也不知道那日渥木基会不会听从命令。若非南波龙被杀,军中无人坐镇,说不得甘罗哪怕是带着伤,也要出去把日渥木基带回来。
可现在……
甘罗心里,着实没有把握。
他一边等待,一边命斥候打探。
天色,越来越晚,已过了半夜。
后营已收整完毕,撤出了大营,而中军也集结妥当,随时可以进行战斗……
甘罗肚子在大帐中,心急如焚地等待消息。
他坐立不安,忽而在大帐中徘徊,忽而又坐在榻椅上发呆,手里捧着书卷,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时间过去的越久,他心里就越是焦躁,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厉声道:“传我命令,兵马在营外集结。”
旋即,他顶盔贯甲,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大步走出了大帐。到这个时候,也没有消息传回来,便说明情况不妙。甘罗决心不再等待,若真没得选择,便只有大开杀戒。
“报!”
就在甘罗心急如焚之际,一匹快马从辕门外冲了进来,直奔大帐。
马上的骑士,遍体鳞伤,在大帐前滚鞍落马,踉跄几步,便跪在了甘罗的面前……
“大帅,出事了。”
“什么事?”
“唐狗,唐狗杀过来了!”
甘罗闻听,激灵灵一个寒蝉,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那骑士的手臂,厉声道:“日渥木基呢?”
“日渥木基将军遭遇伏击,下落不明。”
“什么?”
甘罗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慌乱,厉声道:“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日渥木基将军率本部兵马前去为大帅讨公道,不想那些蛮人早有准备……本来,只有两方参战,日渥木基将军占居了上风。不成想唐狗突然出现,加入了战团。
日渥木基将军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之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所部人马,折损大半,将军带着残部杀出了重围,但是却不知去了何处,下落不明。
而今,唐狗和蛮人合兵一处,正向大营杀来。”
甘罗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他脑子里有些乱,但是却凭着一丝丝残存的清醒,厉声喝道:“传我命令,三军结阵,准备迎敌。”
刹那间,和蛮大营中号角声长鸣。
一队队叛军自大营中杀出,迅速在营外摆好了阵势。
甘罗则率领各部将领坐镇中军,他一遍派斥候继续打探日渥木基的下落,一边严阵以待。
夜色,深沉。
远远的,在漆黑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火光。
甘罗忙下令三军戒备,他更跨上了战马,手持长矛,举目眺望。
只是,那火光出现的突然,却又很快消失不见。地平线重又归于黑暗,旷野中,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