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苏洛是被一桶冰水浇醒的,仿佛在烈焰之中奔逃了数日而不见出口,那突如其来的蚀骨寒意让她的意识猛的一清,隔了好久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感觉身体的控制权终于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大脑依旧是一片混沌,苏洛晃神了许久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眼前是一个阴暗的地下囚室,入目所及之处都是各类刑具与染着血污的木桩,她试着调动了一番内息,只觉得四肢酸软丝毫提不起劲来,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栓在身后的木桩上,整个一副任人宰割的窝囊模样。
这囚室十分眼熟,苏洛一怔,想起来这里竟然是位于云湖堡地下的囚牢,正是当初关押七星连环坞众人的地方。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她参加了叶昀的成亲礼,喝的东倒西歪的回了房间,而后看到李舒夜……李舒夜……
头疼的快要炸裂,苏洛只依稀记起了李舒夜最后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冰冷神情,眼睛不是她所熟悉的冰蓝色,像是他平日里用于变化瞳色的药水还未失效一般。
“可算是醒了。”耳边响起一个娇柔的女声,苏洛艰难的抬了抬头,循着声源看去,竟是看到了一身青衣的任青澜。已然嫁做人妇的前盟主之女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嗤笑一声走了过来,手中把玩着一根牛皮细鞭,用较粗的鞭头那处挑起了苏洛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成为阶下囚的感觉如何?”任青澜勾了勾唇角,看着冰水从苏洛的刘海滑落,头发被湿成一簇一簇的狼狈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不是很好奇自己是怎么落得这般下场的?”
苏洛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力气甩开她。最后被李舒夜渡过来的酒中究竟下了何种迷药,竟能这般厉害,让她到现在都手脚无力,提不起一丝内息,只能任眼前之人放肆挑衅。
大脑中依旧有些混沌,却在逐渐恢复清明,她设想过很多次醒来之后的状况,却没想过第一个看见之人会是任青澜,倒是她之前小瞧了这看似骄纵蛮横的小姑娘了。
“十香软筋散,凛渊阁独门秘方的滋味不好受吧?”任青澜用鞭头摩挲着苏洛的下巴,似乎对她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十分欢喜,“……你知道么苏洛?从你第一次与李舒夜一同出现的时候我就在期待这一刻的到来了,你竟会跟他凑到了一路?呵,你当真看清过他的真面目了么?他是为何缘由接近你留在你身边,你可曾注意过?”
“……武功高强又如何?我就是见不得你这副对谁都充满信任与默契的样子,好像周围个个都是知心好友灵魂伴侣,那又如何?到头来他们不都为了自己的利益摈弃了你?”任青澜嗤笑一声放开了苏洛的下巴,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玉牌,朝空中一弹,又接回了手中,“你可认得此物?凛渊阁的黑玉令,一经发出必将倾尽一阁之力取得目标首级,未有一次失手的江湖绝杀令。当初爹爹用了一枚暗杀青麓剑派的纪子修,而我……”
“用了一枚来暗杀你。”任青澜的声音带着得意又嘲讽的意味,苏洛只觉得脑中乱作一团,任青澜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环绕在她脑海中,唤醒了一些曾经被忽视的记忆。
那枚黑玉令上刻着暗纹的黒木檀花,的确是凛渊阁所有之物。苏洛不禁回想起与李舒夜初次相遇时的情景,他请自己喝了三杯酒,到第三杯时苏洛曾感觉到一股异常的寒意,运功驱散后却并无大碍。
李舒夜是凛渊阁之主,他的血是世间至毒凝邪,这些都是后来他主动告诉自己的,因此苏洛对他的出现也从未有过怀疑,她还记得曾经有一次调笑般提到过李舒夜当初是不是来暗杀她的,得到的答案是若要暗杀以凝邪之毒的威力,苏洛绝不可能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如今想来,那场暗杀失败的原因不是李舒夜未用凝邪,而是因着苏洛恰好是那万中无一能够化解凝邪之毒的人罢了。
苏洛的精神一阵恍惚,微微喘息着,也不知是因着迷药的毒性还是此刻剧烈起伏的心绪。
无论她愿不愿意相信,李舒夜最初之所以会出现在她身边,的确是来暗杀她的。
“你是凛渊阁史上第一例失手的黑玉令,当初听到李舒夜在云湖堡中自报家门时我便觉得奇怪,你一无背景二无身份,何以值得凛渊阁之主以性命相互?”苏洛脸上前所未有的动摇神情让任青澜十分欢喜,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细牛皮鞭,在苏洛的伤口上雪上加霜,“直到后来我听到了一个传闻,道红尘心法的内力能化解世间至毒,别人可能不知道,你却瞒不过我,神医李渊与我爹爹是世交,是以云湖盟能拥有这些黑玉令,李舒夜体内自幼身缠百毒而不治,连李渊也是束手无策,若你的内力恰好能缓解他体内剧毒,那便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