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蠢蠢欲动的马贼们顿时提着刀扑了上来,眼见场面逐渐失控,酒肆中的食客都纷纷逃了出去,连那起舞的胡姬也在店老板的护送下离开,苏洛倒也乐得轻松,绕着一群马贼在这酒肆之中奔逃,气的那马贼头子哇哇乱叫。
苏洛此时的功力已然不能与在苏淮之时同日而语,愈发临近大限之日便愈是她内力高峰之时,她已然能仅凭内力压碎酒樽,以木条抵挡长刀,对付这几个马贼自然不在话下。真正该值得她担心的却是这蓬乱而失控的内息,她原本不该这么冲动的加入战局,先前与金角仙力战之后尚未平复,如今又是以一敌多,她几乎快要能感觉到那些不受控制冲出体外的内息了。
然而内伤的威胁并不能让她对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强抢的女子冷眼旁观,若是路见不平却不能拔刀相助,那苏洛还会是苏洛吗?更何况能在此处遇到一个她深觉有兴趣的女子,还能顺手救下她,也是缘分的一种啊。
一念至此,苏洛嘿嘿一笑,手中长刀再无顾忌,朝那马贼头子当头斩下,劲风带着红尘心法势若万钧的力道扑面直下,马贼头子一只独眼几乎要瞪出血来,险险避过之后却还是被刀锋划伤了喉咙,再也不能发出声来。
那群马贼头子虽无高深的武功,却胜在一身蛮力与那些从刀刃口上舔血而学会的搏斗技巧,与苏洛缠斗了好一会儿,被斩伤数人之后终于意识到他们不敌苏洛,马贼头子的声音如漏风箱一般嘶吼了一声,那帮马贼便谨慎的防备着苏洛,一点点的退出了酒肆之中。
西域女子的两名侍婢都被这激斗吓的瑟瑟发抖,她本人却还算沉得住气,确定那些不好惹的马贼都退走之后才朝苏洛走去,学着渊族人的礼节朝她拱了拱手,“赫木恩多谢女侠救命之恩,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苏洛一番激斗之后却是内息翻涌,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看了那自称‘赫木恩’的西域女子一眼,微微一笑,“不过顺手而为罢了,不必言谢。倒是你出行在外,当明白财不外露之理,像今天这般…………”
苏洛话未说完便再也压制不住体内外泄的内息,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赫木恩与她那两名侍婢都吓了一跳,赶紧扶起昏迷的苏洛,见她虽是神色虚弱,却也没受什么明显的外伤,赫木恩微微蹙眉,伸手搭上了苏洛的脉搏,刚一碰上却是如针扎一般收了回来,稍稍平顺受惊的心后才又继续诊脉。
“殿、殿下……这可如何是好……”那侍婢一看便是没受过大风大浪的人,好不容易得救之后恩人却又晕了过去,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言行之间也就忘了她家主子的吩咐,照常称呼起赫木恩的名讳来。
“……她体内的乱涌的气息就好像一包一触即发的火药一般,即使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也还能义无反顾的救人,还跟我说什么顺手而为……”赫木恩似在叹息一般,也没有追究侍婢说漏嘴的过失,全幅心神都放在了昏迷过去的绯衣女子身上,“世间怎会有如此乱来之人,简直是————”
她反复探寻着苏洛的脉象,眼中又气又急,虽是被苏洛所救,此时却是像在埋怨苏洛如此任性了。那脉象中无时不刻往外倾泻的内息正是苏洛不断流逝的生命力,若是放任不管的话不出三个时辰这绯衣少女便是路边一具冰凉的死尸了。
这丫头,救人之前都没考虑过自己的情况吗?!
赫木恩恼了一会儿,也不知自己在气恼什么,只想着待苏洛醒来一定得好好训她一顿,连自己的命都爱护不得,还谈什么拯救别人?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然而苏洛眼下的伤势却是根本不可能撑到醒来的时候了,放眼整个西域,能有把握医治这种伤势的人只有一个,还恰巧是她认识的人……这绯衣女子又恰巧在这样的时机巧遇救了她一命,难道真是上苍所安排的缘分吗?
“殿、殿下……”侍婢少有看到赫木恩如此急躁的时候,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这姑娘的伤……”
赫木恩闭了闭眼睛,恍若未闻。她脑中正进行着激烈的争斗胶着,一番挣扎之后却还是朝昏迷不醒的绯衣少女妥协了。
“她的伤唯有御医能够一试。”打定主意之后,赫木恩豁然睁开了眼睛,海蓝色的眼眸中夹杂着一丝懊恼与无可奈何。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撂挑子不干离家出走了,如今不到一日却又为着这样的理由灰溜溜的回去,她一定是史上最憋屈的王女了。
美艳的西域王女气恼的跺了跺脚,招呼随行的侍婢将苏洛扶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起驾,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