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毒物的尸体突然动了一动,紧接着一只通体半透明的冰蚕从里面钻了出来,周身冒着袅袅白烟,哪怕隔了这么远众人也能感受到冰蚕身上那股扑面而来的寒气;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那黑石圆钵内里已然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冰蚕慢吞吞的朝阿幼朵的方向爬动过去,所经过的地方也都结起了皑皑白霜,足以见其寒性惊人。
像是感觉到了冰蚕的气息,原本静静盘在李舒夜手臂上的冰蛇忽然扭了一扭,似乎想要游出来见一见这可以被称为是同类的生物。李舒夜暗中摁住了它,小冰蛇委屈的甩了甩尾巴,最终还是没有违背饲主的意思,啪的一声盘回了青年温暖的手臂,蹭了蹭身体便不在动弹。
“这便是我圣教的冰蚕幻蛊了,毒性足以压制南疆所有毒物,是只有经人手培育才会诞生的巫蛊之王。”阿幼朵向两人解释道,口中发出一声清鸣,将手伸到了那黑石圆钵这种,冰蚕在听到那清鸣的同时便晃了晃脑袋,慢吞吞地顺着阿幼朵的手指爬了出来,攀附在了她的指尖上,有些好奇的扬着头东张西望。
苏洛望着那冰蚕如寒冰般晶莹剔透的半透明身躯,眼中雀跃着希望的眸光,她拉了拉身旁黑发青年的袖子,李舒夜却是笑着摇了摇头,“今日让阿幼朵将冰蚕蛊带过来的原因不是我,眼下阿洛你比我更需要冰蚕蛊的治疗。我体内之毒盘踞已久,须等这冰蚕再长大些,急不来这一时半刻。”
“我需要冰蚕蛊的治疗?”苏洛有些莫名,她体内的伤势虽未痊愈,却也并无大碍才是。内力虽在那场对战中消耗一空,如今却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苏洛尝试着运了运功,却蓦地感觉经脉之中传来一阵反弹般的剧痛,顿时闷哼了一声,嘴角也溢出了些许血迹来。
“你与那腐尸首领接触时间过长,导致尸毒入体,这便是我让你不要运功的缘由。”李舒夜对于治疗尸毒倒是颇有些心得,“这样严重的尸毒,原本需要以红玉尸蟞吸咬体内毒素化解,如今用这冰蚕蛊代替想来也是可行,还请阿幼朵圣使相助疗毒。”
苏洛听的汗毛倒竖,红玉尸蟞可不就是先前在落日楼义诊之时李舒夜用来治疗那夏姓青年的毒虫,回想起那夏姓青年被尸蟞啃咬指间时痛极的闷哼声,苏洛看了看停留在阿幼朵手中的冰蚕,只觉得自己的指尖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然而怕归怕,这尸毒还是得疗的。苏洛哀哀叹了口气,将手递给了阿幼朵,一边扭过头去,不忍去看自己被冰蚕蛰咬时的情景。
见苏洛难得露出了这般怕痛的小女子心性,阿幼朵不禁笑了笑,伸出手去让冰蚕得以爬动到绯衣少女的指间。苏洛闭上了眼睛,只觉得食指的指尖一麻,紧接着一阵冰凉凉的感觉以指尖为中心逐渐自身体中蔓延开来;那股凉意并不让人觉得难受,反而缓解了苏洛先前运功引发的尸毒之痛,如同夏夜里的凉风一般徐徐吹来,令人不自觉的身心皆放松了下来。
就这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那冰蚕总算是停止了吮吸苏洛手指的动作,晃悠悠的打了个饱嗝,而后缓缓游回了阿幼朵的手中。冰蚕原本晶莹剔透的身体中充斥了某种灰黑色的毒血,它蠕动着身体伸了伸懒腰,体内那灰黑色的毒血便逐渐结冰,而后一点点的消失在了冰蚕体内,不一会儿就又变回了那如寒冰般晶莹剔透的半透明状态。
苏洛长长舒了口气,红尘心法运走周身,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疼痛与不适的感觉。她运了一会儿功,神情逐渐舒缓,原本因尸毒而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连嘴唇也恢复到平日里湿润粉红的状态,李舒夜见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朝阿幼朵致以了感激的微笑。
“冰蚕幻蛊果真名不虚传,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化解腐尸首领留下的尸毒,在下钦佩不已。”亲眼见证了这冰蚕幻蛊的神奇之处,李舒夜似乎也燃起了一丝希望,朝阿幼朵微微躬身道。
阿幼朵谦逊的摇了摇头,将冰蚕驱回了那黑石圆钵中,“不过是总结前人经验而留下的巫蛊之法罢了,苏淮之地更有许多我不曾见过的仙草妙药,舒夜大夫莫不要谦虚。”
阿幼朵说着微微笑了笑,神色之中虽无狂傲,却也对自己的蛊术颇为自信,“不过我教中的冰蚕幻蛊,却也可以说是这南疆最灵最优的解毒之法了,待这蛊苗再炼七日到达寒性最烈之时,必将缓解舒夜大夫体内恶疾。”
苏洛看了看自己指尖已然愈合的伤口,也对冰蚕幻蛊的药效充满了信心,如此也不枉她与李舒夜千里迢迢来到南疆,又历经一番惊险战斗,几近险死还生了。
回想起力战腐尸首领时的情景,苏洛依旧是心有余悸,她那时已是强弩之末,若不是腐尸首领忽然自行爆体而亡,下一步死的就该是她自己了。这么一感慨苏洛忽然回想起了先前被跳过的话题,好奇的朝阿幼朵问道,“姐姐先前说那腐尸首领爆体而亡不是意外,而是靠了舒夜的智谋,却又是怎么回事?”
阿幼朵闻言笑着抿了抿唇,歪头瞧了李舒夜一眼。黑发白衣的青年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眉宇间弥散着一丝病气让他看起来有些羸弱,然而经过这一役后阿幼朵却丝毫不敢小瞧他。虽然对战的主力是苏洛,却是李舒夜那份临危不惧的心性与智谋拯救了几人,让他们得以几乎无伤的战胜那可怖的腐尸首领。
这个看似羸弱的青年,却是比任何人都胆大心细,令阿幼朵也心生敬佩之意。
“详情还是我来说罢。”李舒夜微微笑,眼神温和的注视着一脸好奇的绯衣少女,“其实也并不算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