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飞宇蹲在病床前紧握着向问天的手，看着憔悴不堪，即将步入生命尽头的老人，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虽然只见过几次面，但向问天留给他的印象很好，唐人街上的千人围堵也并没有令他对这个老人不满。

“飞宇…我第一次在四海茶楼见你就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觉得咱爷俩有缘，现在想来确实有缘啊。龙老很看重你…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你日后创造的辉煌恐怕很难在有人超越了。

问天低声说道，此时的向问天比刚才精神了许多。

郭飞宇见向问天精神了许多，心情更是不好受，他知道这便是人们长说的回光返照，持续的时间很短，回光返照过去后就是生命步入尽头的时候。他凝视着向问天，轻声道：“向老…您还有什么事儿…我一定为您办好。”

“人到死时方能大彻大悟……飞宇……欧阳啸那个畜生…你要留他一命，我尝到了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我不想再让我那老哥尝到同样的痛苦，欧阳啸毕竟是他的亲孙子，我不能在让自己这个结拜大哥尝到这种痛苦的滋味儿了。”

郭飞宇一听欧阳啸这三个字儿眉梢利马挑起，怒火直冲脑门儿，所有的一切都是欧阳啸一手造成的。一想到那张沾满血污的稚嫩脸颊，郭飞宇棱角分明的嘴唇紧紧的抿着，他不杀欧阳啸无法宣泄心中的怒火。

“飞宇，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几个小时前我也想着要杀了欧阳啸，现在……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向问天见郭飞宇满脸怒色，苦笑了一下，眼角又溢出了泪水。

“哎！”郭飞宇长出一口气，年近七十的老人临死前的一个要求又如何能拒绝，向问天的胸襟令他佩服。短暂的沉默之后郭飞宇勉强露出微笑，点头说道：“向老，我听您的，你都能饶了他，我为什么不能饶了他，我会给欧阳啸留一条命。”

“好…好…小子你很好…呵呵呵！临死…有你守在我身边…我满足了。飞宇记住…我的骨灰要送回家乡…云南昆明…家乡很美…”向问天说着话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一句话说完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里仅剩的一抹亮色也渐渐暗淡。

“帮主！”“帮主！”华帮的四大堂主同时跪地，四个在黑道上混了至少十几年的汉子慢慢低头，嗓子里发出了轻微的哽咽。

“向老…一路走好……你交代我的事一定办好。”蹲着身子的郭飞宇慢慢起身，伸出手把向问天还睁着双眼合拢，老人没有暝目或许这一生的遗憾太多。郭飞宇向后退了两步，对着病床上的向问天弯腰鞠躬，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鞠躬，这也是对一位老人的敬意。

“咚！咚！咚！”华帮的四个堂主用力磕头，额头撞击着地板发出一声接一声的闷响，他们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痛楚，放声哭了起来，道上混了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汉子们到了真正悲痛的时候才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