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摇摇头,她还从未看过如此怕人的人。以往在刘家村的时候,房间内有冰块还好,昨日刚到这凤山,姑娘在房内的时候,恨不得拖得只剩下里衣。就连小少爷,一因为怕热,而难得地哇哇大哭,幸好从马车里拿出随身带着竹席,后来睡得才算安稳一点。
就在凤山的路口,杜伊突然被白梅拉住:“姑娘,不对劲!”
杜伊一愣,眼看就要到家了,难道要出什么意外?
白梅原本想过去看看的,可转头看了杜伊一眼后,拉着她的手,提起脚步,飞快的往租住的房子而去。
“姑娘,你们回来了!”还没到家的时候,紫丁推着杜伊让人做的婴儿车,带小帅出来晒太阳。
“紫丁,你看好姑娘他们,我去去就来!”白梅面无表情,看了紫丁一眼,朝之前发出呼救的地方而去。
姑娘到凤城有多危险,她知道。正是因为这样,她必须确保姑娘和小少爷的安危。这凤山村五百米里以内,不能有任何危险人物出现。
刘氏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白梅身影一闪而过。
“伊伊,怎么回事?”
杜伊也一头雾水,随即想到什么,顿时脸沉了下来:“等白梅回来再说!”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白梅回来了。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带着一丝狼狈,这让紫丁吓了一跳。白梅的功夫可是比她还高,能让白梅这样的人,功夫肯定在她们之上。
“白梅,你没事吧?”看到她回来,杜伊的心稍稍回落。可看到她的模样,便忍不住想歪。
不止是杜伊,就连刘氏,也想歪了:“可是杜府的人?”
白梅接过紫丁手里的碗,喝了一口水后,面色沉重地道:“看来此处不宜久留,刚才奴婢追过去,看到地上躺着几具尸体,都是刚死不久。奴婢看着不对劲,左右找了找,看到一个负伤的男子,不过已经晕阙过去了,身上穿地却是杜府管事的衣衫。”
刘氏听到这,面色变了又变。杜府下人的衣衫,都有标志,想要认出来不难。这管事的等级的衣衫很好区分,颜色普遍要深一些。这些都是来的路上,她刚给大家普及的。想不到他们昨日刚到,今日杜府的人就寻了过来。
想来杜凌氏那毒妇的爪牙到处都是,这里已经暴露了,不安全,必须得搬。
紫丁和杜伊的注意力倒是没放在这上面,只见她问道:“那你过去的时候,什么人都没看到?那杀他们的人是谁,是敌是友?”
白梅摇摇头:“奴婢在周围找了一圈,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拎着一个妇人。奴婢一看就知道,刚才那些人是他杀的。冲上去,与他交了几手,没想到他的武功在我之上。
奴婢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退了回来。至于对方是什么人,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咱们已经暴露了所在地,这里不安全!”
杜伊听完,倒是不这么认为。只见她沉吟了下,道:“你说的那个白衣男子,应该对我们没有恶意,否则肯定会趁机对你下手的。这里还是可以继续住,只是你说的那个杜府的管事,解决了吗?”
“奴婢看着他深受重伤,补了一掌。若是还不死,那他的命可真够大。”白梅现在对杜府里的任何人都没有好感。
且说白衣男子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提着稳婆,回到凤山村尾的住处。
“公子,人已经处理了,不过杜小姐的丫头已经发现了!”
凌袁帆从屋内踱步出来,看到瘫软在地的稳婆,视线转向盖着白布的篮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让你保护好她,你倒好,惊扰了人不说,还来了个英雄救美。”
白衣男子原生遭主子这么一调侃,顿时没好气道:“还不是看在这个娃和稳婆有点作用,才救了下来。否则这么老的女人,谁有心情英雄救美!”
凌袁帆收起脸上的笑意,目光看向那篮子:“这就是那个女人生的孽种?”
“恩,今日刚生的,有些残障。杜府令稳婆暗中处理了,属下原本一路跟踪,就想留下这孩子,没想到那杜坤带着人前来抢孩子和杀人灭口。”
凌袁帆眼里闪过一丝暖意,转而看向篮子道:“这孩子就留下来,想办法,送到表妹那。这稳婆,如果想要命,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调教好后,一并送过去。这是我送给表妹的见面礼!”
原生听到这话,愣了愣,随即道:“公子打算与杜小姐相认?”
“不,还不到时候,暂时我还不会与表妹相认。对了,你去查查,她怎么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
“是!”原生话落,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凌袁帆,忠勇伯府嫡出大公子,刚到弱冠之年,杜伊嫡亲舅舅的长子。
杜府这几年掌握在杜凌氏的手里,原本与外祖家亲厚的杜伊(原主),渐渐的疏远了两家关系,这几年来,甚少联系。
加之,杜伊在凤城,因此出了事,远在京城的忠勇伯府也不知道。等知道的时候,为时已晚,杜伊早已不见踪影。
这次凌袁帆会来凤城,还是在京城听闻,年尾凌国公府举办宴会后,杜凌氏的儿子与凌国公的嫡出千金凌芬芳有意定亲之事,才惊觉有些不妥。
原本杜凌氏的儿子,杜志高与杜伊是未婚夫婿,又怎能与凌国公府定亲?那杜伊一个孤女又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觉得不妥的凌袁帆,将此事与父亲讨论过后,越发的觉得这其中必然有他们不知道之事发生,便亲自到了凤城。一经打听,如今杜伊的声誉,糟糕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杜伊是什么样的人,凌袁帆虽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还是略知一二。胆小懦弱的表妹,又怎么会与人做出下作之事,更是珠胎暗结。
待他明白,杜府的产业,如今都把持在杜凌氏的手里。甚至他嫡亲姑姑陪嫁的那些铺子,管事全都换了人时,便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杜凌氏那个庶女做了手脚。
除了这些之外,他更是在府衙查到原本那些产业的地契名字,如今都已经变成了杜凌氏的,且还是加了官印的红文地契时,心底越发的愤怒。
杜凌氏,这个庶女姑姑,好生大的狗胆,居然敢抢他嫡亲姑姑的东西,还虐待他的嫡亲表妹,看来她这日子过得实在太滋润了,都忘了自己是何身份。
这些年,表妹到底都过得什么日子,如今人又沦落何处?每当他有意查询之时,总是受到一股势力的阻挡,任凭他怎么都查不到。
就要他要放弃寻找之时,却让他看到了刘嬷嬷,那个曾经陪着杜伊去过几次忠勇伯府几次的刘嬷嬷。
已经确定了杜伊的凌袁帆,想到杜凌氏,眼眸越来越冷。看向地上的篮子,用脚一勾,掀起篮子的布,待看清被点了睡穴的孩子之后,坚毅的薄唇淡淡地吐出五个字:“果然是孽种!”
这时稳婆的脑子清醒了过来,看到眼前的青衣男子,愣了愣,随即跪着磕了几个头:“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凌袁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神了,转身看到浑身因害怕而颤抖的妇人,薄薄的嘴唇吐出淡漠的话语:“想死吗?”
稳婆双腿一软,没想到刚逃出了虎口,又进了狼穴,难道她今日注定要丧门?
求生的本能,让稳婆下意识的反应道:“不,奴家不想死,求公子开开恩!”
“不想死也行,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
“知道,知道!”稳婆每说一句话,就磕一个头。使得有些晕眩的脑子,更加的晕了。
“很好,签了这个!”凌袁帆从身上拿出一张纸,上面已经盖了印章,仔细一瞧,会发现稳婆的名字柳素娘赫然出现在那。
稳婆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栽了,只不过替杜府接生了个孩子,就被连番算计。上头红印都盖好了,只等她按一个手印,从此良民变成贱籍。
可想与命相比,瞬间又觉得能活下来最好,总比命丧在杜府人之下要好的多。转而一想到家里的孩子,又感到心酸。
凌袁帆一眼将她心里的想法看透:“只要你签下这个,你家人的安危,我自是会护全。”
稳婆柳素娘一听,却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此话当真?”
“要么签了,替我在一个人身边伺候,我护你全家安危,要么将你扔回杜府。是生是死,你自己琢磨!”
生和死只能选其一,是傻子都知道要怎么选。因此柳素娘看了下凌袁帆,当触及到冰冷的目光之时,浑身再次忍不住抖了抖。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柳素娘愣生生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签,我签!”柳素娘说完,连跪带爬的朝凌袁帆而去。她实在没有气力了,今日前后两次波折,胆子都快要吓破了。
柳素娘刚说完,凌袁帆扔给她一把刀子。她看了看,拿起刀,狠心的朝自己的手指割了一刀,待血染红后,才在那白纸上,盖上了血印。
凌袁帆收起卖身契,转身回屋之际,扔出一句:“别想着逃跑,一旦你离开这里,没了我的庇佑,杜府的人一定会将你捉回去,不信的话,可以试试!至于那个孩子,先好生给我养着。”
柳素娘没想过要逃跑,这公子连她的名字都知道,那肯定连她家在哪也清楚。她死了不要紧,可她的儿女和孙儿都还在,她必须得为他们着想。
“是,老奴知道怎么做!”柳素娘低垂眼眸,回了一句。
夜晚吃过饭后,杜伊等人坐在院中乘凉,只听她低声喃喃道:“没想到才到凤城的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那该死的于子恒,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他是不是准备回来给我收尸?”
此刻快到凤城的于子恒,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紫弈城皱着眉头,扫了一眼。
“爷,一定是有人想我了。都道,一想二骂三风寒,也不知道是谁想我!”察觉到紫弈城疑惑的目光,于子恒后背发凉,连忙打哈哈。
原本可以早点回来的,可钱庄那边出了点事,才拖到现在。爷现在正觉得他办事不利,看他不爽的时候。要是这时候得了风寒,再耽搁了路程,爷一定会宰了他。
“少说废话,今晚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天一早出发!”紫弈城很久没有看到杜伊了,一想到她已经成为他妇,想杀人的心都有。明明是他的女人,怎么才没多久的功夫就成了别的男人的。
只要想到她与其他的男人有亲密接触,心底就有一种想杀人的*。想到杜伊,紫弈城再次恶狠狠地看向于子恒。
让他与杜伊合作,能帮忙的地方帮忙。这话已经透露出了,他对杜伊的心思。这个愣小子,居然什么都不说,每次只说生意上的事情,害他白白失去了那个小女人。
于子恒察觉到爷的不乐,缩了缩脖子,浑身进入戒备状态,深怕爷下一刻就朝自己一掌劈过来。
夜越来越深,安静的路上,只剩下马匹踏踏的奔跑声和虫蛙地鸣叫声。接近凤山的时候,于子恒道:“爷,城门已关,我在这村里有座宅子,今日先委屈你在这住一宿。”
紫弈城疲惫的点点头,低声:“嗯!”了一下。
在这安静的夜晚,马匹进村的声音,异常的清晰。白梅和紫丁对视一眼,深怕有贼人潜入。只听紫丁道:“你的武功高,留在这里保护姑娘和小少爷,我去去就来!”
“万事小心!”
“嗯,我巧的。你去姑娘的门口处守着,盯紧点!”
“好!”
两人商量妥当,同时起床。一个守在杜伊的门口,一个前去一探究竟。
“爷,就是这里了!”两人一路到了村尾,在凌袁帆所住的宅子前停了下来。
原生早已出来了,待看清来人后,才扬声道:“公子,于爷来了!”
凌袁帆和于子恒是相熟的,这是个院落,是于子恒的,因为他前来凤城,要过来暂时居住的。没想到居然能在碰到他。
待他一出来,刚好看到紫弈城走在前面,当下要跪下行礼,就被紫弈城拦住了:“在外无须多礼!”
“爷来这,有何事?”凌袁帆左右看了看,除了躲在暗处的几个暗卫之外,再无他人,便悄声问道。
这时候的京城应该很紧张,这弈城王爷怎么会离开,莫非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
紫弈城自然是不会说他特意来找杜伊的,只听他道:“有点事,顺便过来看个朋友。”
因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杜伊的亲表哥,紫弈城说这话的语气,颇为和气。若是能通过杜伊,将忠勇侯拉过来,倒也是一大助力。
见到紫弈城不愿多说,凌袁帆也没继续追问。
紫丁一路尾随,还未接近宅子,就发现这周围有高手护卫,便不敢接近。在五丈外,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等到人出来,便起身回家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紫弈城与于子恒起身出发了。路过杜伊家时,她正在做拉伸运动。由于马速快,于子恒和紫弈城又急于赶路,倒也没注意太多。
倒是在做运动的杜伊,看到一闪而过的身影好像是紫弈城和于子恒时,顿住了动作,慢慢转头看向紫丁:“刚才那马上的两人,是不是于老板他们?”
紫丁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两匹马,不,确切来说,从昨夜开始,她就记挂着这事。听到杜伊这话,她提起脚步,往村口外奔去。
“爷,我刚刚好像看到杜姑娘了!”刚刚眼角余光的匆匆一瞥,让于子恒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