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堂除了需要银子,还需要大规模整合。∑,
以前各家都喜欢集中在通衢要地设店,抢夺货商资源。如今统合成了一家,自然不需要那么多店,那么多掌柜。该卖的不动产要卖掉,该调任其他地方任职的掌柜要调任,该打散的伙计要打散从新组队。
这些活当然都是袁正淳和程宰需要干的。
如此一来还会有溢出的掌柜和伙计,这些人到底是该派往浙江、苏州等外地,还是抢占上海县,这就属于战略决策了。
仁寿堂的战略决策属于徐元佐,这是大家都默认的事实。
徐元佐最终的选择却是向南发展,以拓林镇为切入点,向金山卫城和南汇角铺开,设立牙行、货栈、店铺。
这个举措让人十分不解,难道徐元佐这是要向卫所都司那边下手了?
他们当然看不见徐元佐谋划的金山岛布局。
在商业环境大好的情况下,牙行很罕见有人亏损。既然之前都没有亏损,那么并入之后自然更没有道理亏损,尤其是徐元佐还增强了财务审核制度,稍许完善了一些内部控制。接下去的工作就是执行,以及紧盯执行。
这都是程宰的工作了。
这段时间还是徐阶老先生召开王学大会的时间。李阁老正式投诚,表示愿意前来讲学,所以徐阁老自然要等等这位老伙计。先期到达华亭的心学大儒,只好先开起了小会。
徐元佐夏圩、唐行、郡城三个点到处奔波,为了减少路上浪费的时间,已经学会了骑马。据说骑马能够减肥,不过徐元佐无肥可减,身材如旧,马倒是明显瘦了许多。
安排好唐行的工作之后,徐元佐得到消息,何心隐何老师来了。这位是他在王学里的恩师,也是他出入心学大儒门庭的通行证。不能怠慢。
“为师此番前来,倒不是为了徐少湖的大会。”何心隐仍旧是一副冬烘先生扮相,只是将近一年未见,再见时却觉得老了许多。他此番直接到夏圩来找徐元佐。也显然是不想在徐阶面前露面。
虽然徐、何二人算是过去的盟友,但是徐阶越来越偏向于学术,而何心隐重视的是实践。前者是理论家哲学家,后者则是活动家革命家,虽然不至于反目。但是要想坐在一起愉快地聊天却也不容易。
徐元佐在这间宿舍里颇有安全感,对何心隐笑道:“老师莫非是为了学生来的?”
原本只是玩笑,不过何心隐却是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为师听闻了仁寿堂之事,略有所悟,特地来与你聊聊。”何心隐道。
徐元佐收起笑脸,暗道:老师这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不过想想泰州学派的开山祖师王艮,门下有五百弟子全都是社会底层的农夫、樵夫、商旅、陶匠、盐丁……他们这一脉算是最接地气的,得到风声自然要比高高在上的士林夫子们快许多。
何心隐道:“为师至今有两大迷惑不得解,敬琏不妨帮为师参详。”
徐元佐也没有客套,默默将自己调整成“思辨模式”。
“第一桩是保身出身之辩。”何心隐怕徐元佐对泰州思想不熟。解释道:“心斋公(王艮)是强调明哲保身,然而为师却觉得出身更加重要。若是只保身而不出身,何以学圣人之所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