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佐点头道:“第二种咱们既没有实力,又不得天时,最重要的是:打烂江山对我等富贵人家而言只是得不偿失,所以不取。”他又道:“小弟我却觉得第三种比较好。只有跳出规矩之外,自己制定一套规矩出来,才能叫人乖乖跟着我的规矩玩。”
“所以你参加科举,并非有志于官场,只是求个护身符?”徐元春微微凝眉。
“岂止是护身符,同样也是我手中兵马。铳里火药。”徐元佐笑了笑:“大兄,小弟益发觉得你我兄弟同心而异途,你便去阁台给天子做那侍女。弟弟我在江湖做个多金公子。你我里应外合,岂不是正可以……”徐元佐差点脱口而出“把持朝政”,还好硬生生停了下来。
“整肃纲纪,报效国家。”徐元春接口道。
徐元佐抚掌:“正是如此,所以大兄看我布局,实则并无韬晦,本就打算以小博大,用无声细雨润及万物。”
徐元春轻轻扶额:“却是真的看错了你。你怎地想到走这条路的?”
“世人只道入阁当国就能一展胸襟抱负。而我则从大父身上看到实情并非如此。”徐元佐道:“即便今日权倾朝野的张江陵,也多有不得已的苦衷。小弟我又读《心书》,诸葛亮称‘为将者,必有腹心、耳目、爪牙’。如今人人都愿意当那大将。故而世多有大将,而少腹心耳目爪牙之才。弟学老氏之言,甘处爪牙之位,只要大将在位,自然两相合力,风云际会。”
徐元春挺身长坐。抓住徐元佐的手:“愿我兄弟合心,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
徐元佐正要重重与徐元春握手承诺,突然一声异响,却见康彭祖一个鲤鱼打挺没能起来,然后又是一个鲤鱼打挺仍旧没能起来。
终于,他停止了丢人现眼,乖乖侧身而起,一手覆在徐氏兄弟手上:“这等事,岂能没有我!”
“你……装睡!”徐元春道。
徐元佐也面露诧异,没想到老老实实的徐元春竟然这般会做戏!兄弟两这番肉麻的表露心迹,不就是为了赚康彭祖入彀的么!
否则为何不能回家悄悄说?
“哈哈哈,若不是我略施小计,岂能骗得你兄弟二人真情流露!”康彭祖却是醉意全无。
徐元佐道:“你该学王右军。否则我们若是要杀人灭口,你可打不过我们两个。”
王羲之还不到十岁时,大将军王敦很喜欢他,常常让他在自己的帐里睡觉。某次王敦跟钱凤说起谋叛的细节,叫初醒的王羲之听到了,生怕他们杀人灭口装作自己还在熟睡。
王敦说到一半才想到王右军还没起床,两人都大惊失色,说:“不得不杀掉他。”等到他们打开帐子,看到到处都是口水,相信王羲之在熟睡,没有听到,这才留下了一代书圣的性命。
康彭祖哈哈大笑:“元春有心经营人脉,却又不肯立个文社,我便知道他有结援之心。想我康彭祖未必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也愿意做些大丈夫该做之事!你二人皆是一时才俊,与君共事,必有所成!”
徐元佐望向徐元春,眼中分明是在问:这个人看起来二二的,可靠么?
徐元春望向康彭祖,对徐元佐解释道:“他家乃是上海豪富,本军户出身,如今家里还有一位千户,一位指挥佥事。”
康彭祖知道这是摆明资本了,道:“我家祖上乃是蕲国公第三子。荫袭至今,有一位叔父如今是守御南汇角中后千户所正千户,一位伯父是金山卫指挥佥事。我祖父和几位伯叔祖开始经商,因为是走那边的,积累万金之家。如此可否能与二位共谋大事了!”
徐元佐微微点头:“如此说来自然没有问题,但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