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妹子,你愿意嫁给金锁柱班长吗?”
高飞的声音又响亮又严肃。
天底下这么问的,也只有高飞这么一个。
春妹子一个大姑娘家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怎么回答?
“报告长官,春妹子说她愿意!”
这个时候,边上传来了老黑公鸭一般的嗓子,哄笑声不知道第几次响起。
高飞却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好,既然这样,老黑,去春妹子家提亲去!”
七嘴八舌的起哄声中,一众大媳妇小媳妇不大不小的媳妇,推搡着锁柱和春妹子朝着村子东头走去。
春妹子半是抗拒,半是情愿,又偷偷瞧了锁柱一眼,心在那砰砰的跳了个不停
春妹子的家就住在村子东头,她爹娘老实了一辈子,本本分分的做人,就春妹子这么一个闺女。
打从东洋人进来之后,听说那些东洋人在南京做尽了坏事,不知有多少黄花闺女被那群畜生给糟践了,春妹子的父母就担心自己的宝贝闺女也落得这么个下场,一直在那寻思着能把春妹子给远远的嫁了。
可春妹子别看是个村里妹子,眼界高,心气高,脾气又倔强,横也看不中,竖也看不中,把个老俩口愁的和什么似的。
正在家里长吁短叹,忽然听到外面乱哄哄的,老俩口赶紧站起身来来到外面,大吃一惊,就看到几乎一条村子的人都来了,簇拥着几个军官。
最前面的那个军官走到老俩口面前,一个敬礼:“大爷好,大娘好,我是国民革命军陆军26师76旅151团3营少校营长高飞!”
“长官好,长官好”春妹子的父亲孙实全唬的话都说不清了。
自己这一辈子,什么时候见过当兵的长官向小老百姓敬礼的?别是有什么祸事找上门了吧?
再看跟在后面,竭力想躲在人群中,又偏偏被那帮婆姨推出来的女儿,心里更是害怕。
战斗一触即发,高飞不想多说一些废话,开门见山的把来意全部说了出来,直把老俩口听的目瞪口呆。
这算是怎么回事?这算是个什么提亲的办法?
“大爷,大娘,我在的这样做实在唐突了点。”高飞大声说道:“但我们都是军人,说话不喜欢转弯抹角。眼下曰军即将对胍子村发起进攻,我们也没有时间再去请媒人、下聘礼,只能这么直截了当地说了。大爷大娘如果乐意,我们今天就把婚事办了,如果不乐意,我带着我兄弟掉头就走,绝不黑你们添乱子!”
老俩口脑袋昏沉沉的,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又见高飞转过身去:“春妹子,你过来!”
春妹子羞答答的走了过来,高飞表情严肃:
“春妹子,金锁柱是我兄弟,我们就和亲兄弟一样,他要能娶了你,我打心里开心,可有一些事情我不想瞒你。我们都是军人,随时随地都可能阵亡,也许今天你们成亲了,明天锁柱就可能不在了”
见春妹子和一众百姓将信将疑的样子,高飞大声说道:“金锁柱,把上身衣服都给我脱下来!”
“是!”锁柱虽然不知道飞哥要做什么,但还是大声应道。
眼看锁柱把上衣一件件脱下来,春妹子的脸又红了,但好奇心却又驱使她朝锁柱那看了去。
当锁柱脱去最后一件衣服,一片惊呼声从百姓们嘴里传了出来。
锁柱的胸口上,一道触目惊心疤痕,就这么爬在那里!
“这道伤,是在上海时候,被曰本人打的,差点就要了锁柱的命!”高飞指着那道伤口:“锁柱命大,硬是活了下来。后来在江阴,阵地上就剩下了锁柱最后一个,他抱起炸药包就要和敌人同归于尽,还好我们及时赶到,不然他现在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一根!
我说这些,不是要炫耀锁柱的战功,而是要告诉你,春妹子,好运不会一直陪伴着锁柱,下一次锁柱不会再那么幸运,他也许会倒在东洋人的子弹下,也许会倒在东洋人的刺刀下,你会变成一个寡妇”
“别说了,长官。”春妹子忽然说道,她的脸也不再红了,走到父母面前:“爹、娘,我想嫁给这个人!”
一个姑娘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但纯妹子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如果说之前本来只是大家的戏言,春妹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嫁给一个之前从来也没有见过面的陌生人;到后来锁柱的长官兄长拿这事当真了,春妹子虽然心动,但却还在犹豫;一直到现在,春妹子真的下了决心:
自己,一定要嫁给锁柱,不管锁柱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父母还在迟疑,春妹子什么都不在乎了:“爹、娘,让我嫁给锁柱吧,我给他生娃,生一大堆娃。他要活着等到东洋人跑了,我想方设法都要把他留在咱们胍子村,给您二老送终,他要不肯,我和他哭,和他闹。可他要死了,我给他守寡,守一辈子的寡。我带着我们的娃去四川,到公公婆婆面前去尽一个当媳妇的责任。你们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么个女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