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官家虽然消了气,可是面子还是拉不下,多半就想给我一个教训,于是会安排人对我进行会审,会审就要有罪状,罪状是什么?谋逆是子虚乌有,欺君倒是货真价实,问题是这种事只能心照不宣。蔡京那些人见我落水,岂会错过这个机会,所以一定会四处去搜寻罪证。”沈傲说到这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就是最妙的地方,他们要罪状,我就给他们罪证,不但要给,还要人证连同物证一道给他们,就是要他们拿贪赃来审我。”
他放下筷子,心满意足地躺在后椅上:“可惜的是他们审我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审贪赃,那个王之臣只怕要倒霉了,你们等着看吧!”
将自己的计划统统抖落出来,沈傲的心情开朗了一些,当夜赶早睡了,第二天清早,按时去鸿胪寺坐堂。
鸿胪寺上下人等因为沈傲的事早就吓得一个个心惊胆战,沈傲贪赃,他们也分了不少好处,正如沈傲说的那样,人人有份,一个也不拉下,审完了沈傲,说不定下一批受审的,就轮到他们了。
如今见沈傲安全无恙,所有人都放下了心,欢天喜地地要凑份子给寺卿大人接风洗尘,沈傲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他们道:“接风就不必了,如果你们嫌钱多,本大人倒是不介意帮你们花一花,诸位,喝酒的事不要多想,我等食君之禄,要报效朝廷,报效太后和陛下的恩德,都还愣着做什么?把那些番商的名单都拿出来,有哪个番商好几个月没有来鸿胪寺了,去给他一个暗示,告诉他们,到了大宋的地界,就得按我们大宋的规矩来办,我们是礼仪之邦,礼多人不怪,他要是没礼,许多事就不好办了。”
众人哄笑,纷纷说:“对,对,我们要勤恳做事,一定要好好报效朝廷。”
众人正要散去,沈傲突然伸出手来道:“且慢!有个番商是不是叫周处?”
寺正一听,立即咬牙切齿地道:“大人,我明白的,就是他攀咬了大人,差点儿让大人阴沟里翻船,大人放心,不劳你动手,我们一定会去收拾他,得罪了鸿胪寺,他还想做他的皮毛生意?哼,那是想都别想。”
谁知这一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沈傲却是板着脸道:“你这话,本大人很不爱听,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本大人公报私仇?公是公,私是私,本官算得很清楚的,叫个人去告诉他,让他不必担心害怕,没事的,本官的情艹不是小人能够理解的。对了,另外再帮我传一个话,就说上次他送的黄金面具我转赠给了皇上,皇上看了之后很喜欢,爱不释手,我是这样想的,既然皇上喜欢,想必太后和诸位王爷们也会喜欢,不如这样吧,先叫他送个几十副来,让他报个价钱,本官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来向他购买。”
寺正听了,立即会意过来,很是感触地道:“大人不计前嫌,心胸之宽广如万里波涛,一眼望不到尽头,下官佩服之至。最令下官深有感触的是,大人时常将官家放在心中第一位,为了替官家分忧,竟拿出自己的私房钱,这叫下官人等情何以堪啊!”
沈傲叹了口气道:“所以说读书使人明志,更能修身养姓,平时你们多读读书,早晚都会到我这般的境界的!好了,各自去忙吧,本大人要艹劳公务了。”
说罢,大喇喇地到耳房里,叫人斟了茶,直接半卧在榻上小憩了片刻,一直等到正午用罢了午饭,那叫周处的番商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见了沈傲,纳头就拜,痛声疾呼道:“小人该死,该死……”
沈傲连忙走过去将他扶起,正气凛然地道:“周兄,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其实你之所以到衙堂里说那些话,是因为受了王之臣的胁迫对不对?”
周处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是……否则就是杀了小人,小人也不敢诽谤大人。”
沈傲摆摆手道:“没事的,你好好做你的生意,这件事你不必记挂在心上。”
周处一副很感激的样子道:“沈大人大人大量,小人感佩之极。”
沈傲请他坐下,如沐春风地笑道:“你不用感佩,你大老远地从异国来到我大宋,就是我大宋的贵宾,两国之间相互交流,全靠你们牵线搭桥,要说感佩,应当是沈某人感佩周兄才是。”
周处心里松了口气,道:“大人,您方才叫我送黄金面具来,这面具是在龟孜国锻造的,在这大宋,一时也难以寻到适合的工匠,所以这面具嘛,只怕要等来年才能送到。”
沈傲很是遗憾地道:“这样啊……那就算了吧,没有干系的。”
周处汗颜,连忙道:“虽然一时寻不到巧匠,但是大宋人才济济,想必大人一定能寻到适合锻造的人选,所以小人带来了五十斤制造黄金面具的材料,大人若是不嫌麻烦,可以另寻工匠锻造。”
沈傲板着脸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想要黄金面具,你却送了材料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贪渎你的黄金呢,赶快把东西带走,本官见了那些黄白之物,就忍不住恶心。”
周处差点要跪下给沈傲磕头了,高声叫道:“大人……,这材料你一定要收下,它……它们不是黄金。”
沈傲道:“不是黄金,那是什么?”
周处眼珠子一转:“只是寻常的铜锭,值不了几个钱的。”
沈傲想了想,颇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道:“若是铜锭倒还好说,你开个价,我取钱来给你,”
周处哪里敢开,连忙道:“不值多少钱的,大人不必客气。”
沈傲硬是要给,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周处才道:“大人若真的有心,就随便给小人四五贯钱吧,哎,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让大人破费了。”
沈傲目光幽深地道:“买东西就要给钱,这一直都是本官的原则,人没有了原则,与禽兽又有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