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头子开口,张氏眼前一亮,连忙扯开嗓子把小张氏喊出来。只要能把那些值钱物件要回来,她就是当众撒一次泼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以前只要她一闹,加上老头子训斥几句,那白眼儿狼可不就乖乖的认输服软吗?
到现在张氏都不明白,不是田铁石畏惧他们,而是懒得计较,更不愿意让家里每天都吵吵闹闹,聒噪的让他心烦。
田铁石心里麻酥酥的推门进了院子时,就见他爹娘和二弟二弟妹面色不善的在正屋前房檐底下坐着,而一旁嘴里叼着狗一把草环胸靠在门上的三弟田家财也是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他,也只有田家旺不在。视线就这么一扫,田铁石就知道爹娘肯定又为银子的事儿动气了,而且老二老三两家肯定也没少煽风点火。
果然还没等他走近,支着肥腿坐在门槛边上的张氏,就撸了一只鞋底子冲着他的门面砸过去。
“娘,您这又是要作践什么?”田铁石肃着一张脸,也带了些气性。不过他在家里人的印象里,历来都是个憨傻的,所以也没人在乎他是不是有怨气。
别说这村里瞒不住事儿,就说田铁石也没想过背着爹娘把小姑娘娶进门。反正之前爹娘都同意了,只要他自己赚够银子就能娶媳妇。现在家里不管,他就自己找了长辈和媒人去提亲,这根本没啥错处啊。
“你个挨千杀的白眼儿狼,老娘我当年就该把你扔进尿盆里弄死,这么多年我跟你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还偏心眼儿的想好好给你物色个媳妇。你呢,定亲的事儿不跟我们说就算了,还败家的下了那么重的聘礼。”说着,张氏扑腾着起身抄起门前的破扫把,红着眼就要上去抽眼里那个败家子儿。田老汉砸了砸烟锅,示意的咳嗽一声,一旁看戏的老二和小张氏赶紧上前拉住她。
“我说大哥,你脑子不会是进水了吧。六两六的银子,半扇猪肉两只大雁,娶里正家的姑娘都没这个规格吧。”老二田家成抹了一把脸,拉住老娘抻着脖子数落自家大哥。
老二媳妇张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生怕要不来银子,就在一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开口,“就是,那李家的死丫头干瘪干瘪的,一看就不是个能生养的。那小身板儿,风一吹就跑了,娶回来也干不了啥活儿,别说是伺候爹娘了,说不准还得让娘伺候呢......虽说你年纪不小了,可也不能由着性子啊。”
按理说,这弟妹指责大哥,还插嘴人家的亲事,这搁哪都是说不过去的。可偏偏这几句话句句戳在了婆婆张氏的心窝子上,所以也没人计较她的无礼。
张氏还在那絮絮叨叨的骂腾,加上田老汉开口就要田铁石把钱要回来,所以铁石这会儿直接赤红了眼,那双铁拳也攥的紧紧的,眼看就憋不住了。
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这七尺高的男子汉。只见田铁石大步跨到放杂物的土坯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提了一把前天刚磨过的斧子。
“爹娘,我只问你们,你们是铁了心的逼我?”田铁石举起斧子指着对面的那群人,双目通红,眼光暴虐。
田老汉跟张氏直接被这架势唬住了,田老汉更是惊慌的往后老伴儿身后缩了缩,也不敢再嚎叫喧嚣。等再回过神儿来,张氏直接抹起了泪,高声哭喊杀人啦,其中还夹杂这难以入耳的骂人方言。
这下左邻右舍的也都被嚎了出来,看着田家院子里那阵仗,谁都明白这田铁石只怕是被逼急了。随着听到动静聚起来的人越来越多,张氏的号丧声也越高,“你个烂了心眼的杀千刀,老娘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这会儿还要那斧子砍了老娘啊。”说着,她往地上一坐,抻着脖子,气势汹汹的斥责,“这还没娶媳妇呢就容不下老娘了,这娶了媳妇还不得欺负死我?”
一听这话,周围看热闹的乡亲都开始对着田老汉张氏几人指指点点了,更有听不下去的同村媳妇儿隔着篱笆劝和,“田家大娘,铁石这孩子年纪这么大了,也该说房媳妇了,这会儿孩子自己个有了喜欢的女娃,你该高兴啊。这孩子懂事,聘礼说媒可都没让你老俩操心,你们还有啥不知足的啊。”
这话头一开,周围那些看着铁石长大的老人也都开口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起田家那些糟心事儿了。而一些新媳妇也都竖着耳朵听着,时不时还为田铁石抱个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