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昭放心地将占城水稻的插秧、除虫等一系列琐事交给了那些老农们,对于种植这一块毕竟不是自己的专长,而现在最要紧的是将作监与军器监的事务,自从上次将火器研制以及军备改进一事交给军器监的工匠们,到现在为止火器尚在研制之中。
立春过后,风和日丽,大地回暖。待田地开垦之后,开封附近农田已经开始引入水源,接下去就是老农们插秧的环节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此刻田野间,农忙开始,城外水田里老农们挽起袖口,戴着斗笠,脱去鞋袜,身着短装,弯下腰埋头插秧。
空气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气息,赵德昭猛然一嗅,顿觉神清气爽,而双脚不知不觉早已经登上了宣化门的城楼之上,此刻宣化门上还有一个模样看上去像是一个工匠,却盯着城外金明池修筑的那些工匠有些哀声叹气。
“这位大哥儿,何事哀叹?”赵德昭见到那人问道。
“小哥儿你怎么也会在城墙之上,这里是不允许闲杂人上城楼的。”这人盯着赵德昭看,赵德昭一身素衣袍服,虽然面色丰腴,只是这衣料有些普通,那人细细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这个小孩子是哪家的公子哥儿。
“哎——小哥儿有些事情你不懂。某心中甚是烦恼不堪,因此而郁结心内……”之后他就把心中的烦恼说了出来,然后赵德昭就告诉他一些后世的知识,那人恍然大悟,连连点点。
两人说了一会儿,那人以有事而先行离去,只剩下赵德昭一人驻足城墙之上。
而此刻在宣化门、顺天门外,一万民役正在挖掘取土,汗水滴在土地之上,却不能填满这一池子。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开凿池子,挑土的民役将土运送到一旁,工程紧张有序进行之中。
为了尽快完成金明池的池子拓宽工程,而一万民役不够,之后大宋天子赵匡胤又抽调了五万过来,才勉强加快了工程的速度。
这一个月工夫下去,挖掘金明池的池子已经有一尺见深了,远远望去已然初具规模了,而劳役青壮此刻还在不断地往外挖掘泥土,因为这样的深度还是满足不了大型的战船的深度的。
赵德昭此刻站在宣化门上,望着一万民役在挖掘池子,而远眺之下,那初具规模的池子还是让他感到挺震撼的,因为在古代随随便便一个大型的工程都要靠徭役来承担,众所周知,当年秦始皇修建万里长城的时候,光是抽调各地的徭役过来,就动员了百万之多吧,而修建秦始皇陵墓也用了许多人力。
更何况连接开封的汴水与其他人工河,当年隋炀帝杨广可是为了完成这个工程死去了千万啊,所以合理地利用徭役才是关键,这样才不会导致民怨沸腾,国家岌岌可危。
朝堂之上的奏疏已经批阅完,赵匡胤忙中偷闲,打算亲自去城外见识一些金明池修筑的如何了,所以在内侍张德钧的陪同下,两人微服私访,也登上了宣化门的城楼。
当他目及那六万劳役修筑的金明池之时,心中也在感慨,若是全国统一了,还用得着那么大费周章在开封城外修建金明池,可是大宋水军到目前为止还是南唐水军的对手,而且在统一南方的过程中,势必用到战船的时候会更多。
北人不会水,南人会水,这是曹操在赤壁之战之中为何会将战船联结在一起,而最终一把大火,阻碍了他南进的脚步。试问他赵匡胤不是曹操,而李璟之辈也不是孙权诸葛亮之人,因此他面上方才的抑郁之色一扫而光,他倒是期盼这金明池快速修建好,早日在这一方池水之中进行水战的演练,随即战船遮天蔽日南下,统一江南。
“爹爹,你也来了!”赵德昭方才正目光凝视着前方,思绪纷飞,所以未曾注意到身后赵匡胤已经站在他背后很久了。
“爹爹下了早朝之后,按耐不住心情就走到这里来看一下金明池修建的如何了,看这个样子,金明池估计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能修好。”
“这这六万人,貌似不够,还得调集二万劳役,这样子让其余六万劳役身上的担子也可以减轻不少,在劳役期间还要提高他们的福利,以免让他们对朝廷产生愤懑之情。”
“唔!”
恰在此刻,教船务官员急匆匆跑上宣化门城楼之上,见到赵匡胤立即奏道:“陛下,如今各地造船的工匠已经在开封城外督造战船,不久之后大宋水军就能多一百搜战船了。”
“哦?一百搜?大概多长的时间能建造好?”赵匡胤急迫地问道。
教船务官员如实禀告,“如今教船务已经有三十多艘战船修建好了,而其余仍在修建之中,因京城附近大树不多,上个月在黄河上游采伐大树,然后放置河水之中,在开封城北通过河道运送来,而且一时半会儿确实没有那么多的大型的木料。而且上次随占城使臣去占城的船只以及流州开拓团带去了一些船只,教船务现在船只也仅仅只有那么多,而其战船也缓慢建造之中。”
“朕要摆驾教船务,亲自去视察那里船只的建造情况,昭儿你也随朕一同前往。”
“诺!”
从城楼上下来,赵匡胤一行人在教船务官员的带头下去了开封城北的教船务码头,,今年黄河发大水的时候冲走了一些小船,所幸造成的损失还小,只是对于一些守护船只的百姓来说责任重大,而此刻赵德昭也听说了这档子物事儿。
到了码头,十几艘大大小小的战舰停靠在河岸边。而河岸边,船只类型也很多,据赵德昭所知道这些船有暖船、浅底屋子船、腾浅船、双桅多桨船、破冰船等。
而陆地之上工人们在船底事先铺设圆木,等船只建造好之后再弄回河水之中,然后这么做真是费事,而且黄河经常发大水,一个弄不好护舟劳役就会承担丢失船只的责任。
仓促间赵德昭打算问教船务的官员,而且他知道新造舟船有常被湍悍河流漂失之虞,而恰在此刻,身边一个小吏模样之人走了上来,他恭敬地拱手道:“臣监市木张平叩见陛下,陛下臣有事情要说。”
张平?这……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而此刻那人一抬头,赵德昭就认出了今儿个在城墙之上已然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