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入了七月,乌蒙的农户们就变得紧张而欣喜。
原因无他,大家辛苦劳作了一年,终于到了收获劳动成果的时节。
而他们之所以紧张,则是因为秋收在即,田地里、山野间金灿一片的粮食作物,急需他们抓紧时间收入自家的粮仓。
他们欣喜就更简单了——
今年老天爷赏饭吃,一年都风调雨顺的;
新来的府尊大人更是厉害,几个月的时间就肃清了乌蒙境内的所有匪患、乱兵,农户们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辛苦一年的作物会被歹人抢掠我的反派生涯最新章节。
尤其让百姓们称颂的是,府尊大人刚上任就免除了乌蒙的所有苛捐杂税。
最初有些豪强还仗着自己是‘地头蛇’,对府尊大人的命令阳奉阴违,欺上瞒下的继续欺压底层的农户们。
但紧接着,府尊大人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狠狠的打击了豪强的气焰。
随后又组建乡勇,设置联络点,哪怕是最偏远的山村,也在官府保护的辐射范围内。
府尊大人说了,只要百姓们遵守大齐律,尽到了大齐子民的义务和责任,府衙便会保护他们的安全和权利。
况府尊大人也不是个只会耍嘴皮的人,他切切实实的做到了这一点。
现如今,乌蒙境内,再也没有嚣张的山匪,再也没有四处流窜的鞑子和乱兵,有的是官府的差役和乡勇。
看到那些健壮的年轻人,以及他们手中的武器,乌蒙治下的百姓感到莫名的心安。
对于府尊大人及其所在的府衙也充满了信心,官府的威信一日日的增强。
现在,根本不用官府三番五次的命差役们下乡催促。许多百姓已经在心里暗暗盘算:唔,秋收了,今年是个丰收年咧,田税也该上缴了。哦,对了对了,还要去服徭役。
……可以说,齐谨之用他的努力。让治下的百姓重新对官府有了信心。也重新有了身为大齐子民的自觉。
如今的乌蒙,与一年前相比,绝对是两个模样。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府城上空飘荡的空气都充满着希望和喜悦。
齐谨之并不满足这些。
“山林间还有不少山民不肯下山哪,”
齐谨之坐在罗汉床上,和捧着硕大肚子的顾伽罗闲聊。
大齐朝建立的时候,高祖爷于西南治理上。一直推行的是改土归流,即削弱土司的权势。尽可能让山民们下山,接受朝廷的教化。
这项措施几十年执行下来,效果还是有的,只是还没有彻底完成。
现在的西南。是土司和官府共同治理,在某些方面,官府的影响力已经压过了土司。多民族聚集的地方,汉化也十分深远。
然而。在更偏远的广大山林里,土司仍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那些土司和头人们,为了维持自己统治的地位和权势,甚至鼓励、撺掇归流的百姓们再次弃田回归山林。
过去几十年里,也确实不时发生许多归流的百姓重新上山的事情。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况,原因也简单,只有八个字,‘苛捐杂税,擅兴徭役’。
想想也能理解,农户们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好容易有了收成,绝大多数却被官府给收走了,剩下的粮食连糊口都不够。
吃不饱肚子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每年还要去服徭役。
什么修缮城墙,挖护城河,通沟渠,铺路修桥……这可是没有机械电力的古代啊,所有的工程建设,都是要人力进行。
城墙、路桥所需的石板,全都要人肩挑手提、一步步的运送过来圣炎战神。
一段长城不知埋葬了多少个杞梁(传说中孟姜女的老公),每年官府征发的徭役也是艰苦异常,受伤、生病乃至累死根本不稀奇。
为了躲避徭役,有的百姓甚至不惜自残。
宁肯硬生生把自己的腿摔断、胳膊打折,也不愿去服徭役,足见这徭役的可怕程度。
面对如此严苛的税和徭役,平地的百姓只能含着血泪忍了,可对于山民出身的夷人来说,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一个字——逃!
喵了个咪的,咱不干了,田不种了,重新跑回山里当山民去。
苦,作山民自然很苦,可总好过丢命强啊。
一边有官府的捐税和徭役,一边又有土司、头人的撺掇,弃田上山也就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在乌蒙,还要加上一条,匪患和鞑子乱兵四处流窜,百姓生活更加不易。
与其在平地提心吊胆的生活,还不如回山上咧。
山民们逃得欢快,可对于官府来说,却是凭空少了许多纳税人和苦力,治下的人口也少了许多。
来年上官考核政绩的时候,更是妥妥的一个‘差评’啊!
齐谨之荡平了山匪和乱兵,析出了大批的隐田、隐户,重新获得了百姓们的信服与爱戴,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劝说山民下山了。
顾伽罗咔嚓咔嚓啃着青苹果,听了齐谨之的话,稍稍想了想,道:“唔,山民重新上山,主要是还是怕了官府的捐税和徭役。大爷废除了许多苛捐杂税,也严格管束下头的小吏,但山民们却不敢轻易相信,想要他们重新下山,还需要用一些巧法子呢。”
绝对不能硬碰硬啊,山民彪悍,且还是乌蒙治下的百姓,不是山匪,齐谨之作为父母官,怎么能对自己的百姓下狠手呢。
齐谨之见顾伽罗吃得香甜,也顺手拈了一块苹果丢入口中,边嚼边说:“是呀,可问题是,该用什么样的巧法子呢?”
山民虽彪悍,却也是性情耿直的人,这样的人。往往都爱憎分明,一旦对官府失去了信心,再想劝他们下山就难了。
顾伽罗吃完手里的苹果,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餍足的打了个饱嗝——嗝~~吃水果都能吃饱,好幸福,只是可惜了中午的盐焗鸡。
盐焗鸡?等等。盐?
顾伽罗眼睛一亮。兴奋的问齐谨之:“大爷,卓筒井那边的盐产量稳定下来了吗?”
齐谨之一怔,刚刚不是在说劝山民下山吗。怎么阿罗转头又问起了盐。
盐和山民,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忽然,齐谨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他还是先回答了顾伽罗的问题:“匠人们又打了两口卓筒井。每日里有上百人分作两班的轮番工作,盐产量颇为客观。每月足有三四万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