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又盼又怕来形容程家骥此际的心境,再是恰当不过了。理智告诉程家骥只要方平的计划能成功,对稳定当前的战局有着莫大的帮助!可在感情上,程家骥又实在不断愿、不敢也不想看到兄弟们在他眼皮底演绎出那一幕悲壮慷慨到了极致的活剧。
程家骥的犹疑、矛盾,显然并不能影响事态的进程。就在他气喘吁吁的爬上南坡后不久,一群群炮弹就带着凄厉的尖啸声划破了长空,从蛇山向城西北某处飞去。紧接着,那里就被爆炸的炮弹映得通红一片。
而心知在那些炮弹落下之处,一定有许多誓不两立的中日两军将士正在缠战肉博的程家骥,再也忍不住心里悲戚,哽咽了起来。是的,方平适才所苦苦请求,正是要程家骥命令榴炮团,在接到八团所发的电报信号后,按日前已测定的距离和早规定好的代号对该团目前所据守的阵地中,快要失守地地段进行无差别炮击!
这阵炮击过后。程家骥还是呆立在山坡上。他在等着象征着新三六五团已与八团会合地信号弹升起的。
程家骥此刻还不知道,才过去的那次炮击,并没有如预期地那样。把素来不缺乏蛮勇的日本人给吓住。盲从性极好的日军士兵,尚没有从震憾、惊诧中回过神来,就又在一边挥舞军刀、一边狼嚎鬼叫的日军军官们的驱使,本能向下一个街口冲去。
城西北方向某处街口的边上。
“团长,你带着三营退到十字口去,比战功、按序号、论身手,不管怎么说这一阵也该我们二营的兄弟们先上路了。”说话这位有着一副铁塔式地身躯地壮汉叫刘大黑。趟将(河南对土匪的别称。)出身。现任八团二营少校营长。
平生处处争强好胜地他,此时正为前一刻让军校十二期毕业地一营长。靠着能说会道。给一营剩下地百十号弟从他手里抢去了先上路一步的权力。而耿耿于怀了。
什么样地长官带什么样兵,多已是血染征衣的二营的兄弟们也纷纷鼓噪叫嚷着。表达他们与刘大黑同样的意愿。反正不愿与日军同归于尽的那几十个人,早让方平给遣散走了,愿意留下的这些弟兄们那个心里不清楚,明年的今天就是自个儿的忌日。横竖是个死,又何必在死前还要示怯于人前了。
相较之下,营长早早就阵亡了的三营的气势就大大不如,他们不但人少了一些,就刚上任的那位几天前还是营部的文书的代营长的底气,也跟虎目圆睁的刘大黑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的。
眼看二营就要得手了,可得意洋洋的刘三黑却在下一秒钟生生的愣住了。
三步两步就站到三营的排头的方平,微笑着对刘大黑说道:“大黑牛,你可别忘了,我是三营的老营长。怎么样,咱们俩比比军功,玩玩拳脚。
此时,二营的兄弟们也都纷纷闭上嘴。
让刘大黑跟方平比?开玩笑!二营的兄弟们那个不知,哪个不晓,当年要不是方平在喝酒、徒手博斗、枪法三样把他们的刘大当家全打败了,寨子里的几百兄弟哪里会穿上这身号衣,这会子说不得还在豫中的青牛山上自在逍遥了。。
气得双眼血红的刘大黑在其面色青白交替的好几回之后,才愤然嘣出了句:“姓方的,你***瞧不起人!”
“兄弟!这两年来,我有瞧不起你过吗,有对不住你跟你的兄弟们地方吗!”在方平那平静得毫无起伏的语气中,自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这……。”方平为一反问,可算是把刘大黑给问住了,任他憋得满脸通红,就是找不出一个那怕不那么站住脚的理由,来反驳方平的话。
“大黑!我的好大哥!我是一团之长,这个迫不得已的法子又是我想出来的,我没走在头一拔里,是怕乱了兄弟们的阵脚,已经是心里有愧了!再让我最后上路,这不是拿刀子生生剜我的心嘛!”自制力很强的方平说着说着就动了感情,等说到后面时,他的眼眶里已是挂满了泪水。
“团长!我的兄弟!我跟你一起走!”刘大黑泣不成声的答道。
“我的好大哥!你还是跟二营一道赶上来!有你压着这最后一阵,我走得放心!”急转过身去的方平边说边走,率先向前方那个街口,也就他给他自己所挑择的死亡之地,大步流星的走去。他那谈不上有多伟岸的背影在兄弟们的眼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英风烈烈、潇洒不群!
三营的兄弟们忙不迭的赶了下去,而二营的则在情难自己的刘大黑都给老子跪下!送送先走一步的兄弟,愿咱们来世再聚!”的口令中,随着他们的营长、大当家齐刷刷的推金山倒如玉柱般的双膝着地,异口同声的大声吼道:“兄弟们走好!愿来世再聚!”
这雷鸣般吼叫声,回荡在悠悠天地之间,久久不曾散去!
稍后,蛇山南坡。
“啊……!”等来等去却等到了对城西北第二炮火覆盖的程家骥,在泪流满面的仰天长啸后,又意犹未意的戟指着黑漆漆的夜空嚎啕道:“帅无能,累死
事实上,就在郁愤难平的程家骥指天大骂的同时,一直在全力冲杀三六五团,已强行推进到离八团的残部所据守的最后一处街口不远处。十分钟后,程家骥期盼的良久的那三颗一红二黄的信号出现在了天际之间。
武昌北半城的战线总算是暂时稳住了!而自度今晚必死的二营的兄弟们也侥天之幸的活了下来!他们虽没有能追随先走一步的兄弟而去,可谁又能说,他们不是英雄呢?!只要这股英雄气、壮士魂还在!我中华就能万古长存!按时更新,请大家先支援点推荐票来垫垫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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