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马车上的彩礼已经被卸下来,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匣子摆在一间偏厅里,打开来,琳琅满目的,尽是珠光宝气!
崔家老人看着满屋华彩,眼睛被耀得眯了眯,随即睁得如同一个方孔铜钱一般的大!那模样,与寻常世故商人没有半点不同!
老人微微一失神,随后,眼睛从那些珠玉宝贝上面一扫而过,看向角落里摆着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匣子。
旁边奴仆见得老人眼睛所视,会意的将匣子搬弄过来,小心的打开,却见里面放上几册薄薄的泛黄的书和几幅字画。老人瞳孔猛然一缩,小心的将书册和字幅画卷展开来。他看着那些展开来的书字画册,嘴巴长得老大,眼睛更是瞪圆了,不敢置信的仔细辨认了一番,直叹道:“若早知有此宝贝,我崔家愿再嫁十女!”
他哪里知道,这些书字画册,在李行之那里,是最不值钱的。李行之眉头不皱一下,可以一口气拿出数十百册来!到时,只怕他崔家没那么多女儿嫁! ..
老人见过那些礼物,哪里还有见礼而不受的骨气?当下更顾不得郑家如何,让人一概将这些珍品收入藏室。
礼既收了,自然也就是承认了崔茹儿作为李家媳妇的身份。
于是,在崔家的主事人的点头之下,崔茹儿和李霖芷两人并着李家众多奴仆却是没有受到半点刁难,倒是让其他想看笑话的诸家众人觉得不可思议至极。而郑家诸人更是气恼的摔了不知多少陶器瓷碗。<刚立。诸位大臣皆穿新衣,静立于大殿之中。中间站着一群人,神态恭敬,模样稍与大唐诸臣相异一个个赤脸红腮、长发攒辫,裘袍当袖,带着一顶毡皮帽子正是前来朝觐的吐蕃来使。
吐蕃自数次挑衅大唐被败后。便致力与大唐修好。松赞干布平定内乱之后,更是派遣大臣禄东赞来大唐朝觐称臣,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使命和亲!
贞观八年,松赞干布曾要求大唐遣一公主下嫁。李世民见吐蕃言辞间,颇为高傲自矜,并未太过将他这唐王看在眼里,自然不与。吐蕃因此而屡次作乱大唐边境,被大唐打退数次。这次即来。放下所有姿态,与大唐修好,其意甚诚,更带黄金五千两、珍宝数百件为聘!无论出于何种考虑,李世民亦无拒绝之理。
大殿之下,吐蕃来使俯首献上礼书,高声道:“今圣天子平定四方,ri月所照之国。并为臣妾!吐蕃愿沐浴ri月之辉耀,恳求唐王慈勉。播撒ri月光辉!”来使皆俯首三拜而退,又道:“我吐蕃赞普恳求一皇室公主降临吐蕃,以让我吐蕃时时沐浴ri月之辉!”
吐蕃众人虽然将姿态放得极低,李行之心中早已允许,更生得几分得意,高目视之。对下臣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臣皆颂道:“今大唐海内皆臣,岁登成熟,道无饥人,贱此万岁!此乃圣人之功德!”却有一人,美髯长须。呆木而立,不声不响,好生奇怪。
李世民听得诸人称颂,更是欣喜,又道:“李道宗,据闻你有一女,窈窕淑止,尚未定亲,且替我去那吐蕃藏地看看如何?”
众人心中早有所料,但此时听来,皆一脸同情的看着旁边那长须美髯的中年人。
那长须美髯的中年人好似早已料得此事,眉目间没有颤动一二,脸上一片肃然,没有半分颜se,只道:“此是小女之荣幸。”
“既如此,今ri启诏,封李道宗之长女为文成公主,嫁与吐蕃大王!”李世民又看了看李道宗,安慰道:“我大唐儿女,即便到了外面,也无人敢欺侮!否则,我大唐必不惜干戈!爱卿便做一回送亲使,如何?”
旁边吐蕃使者连忙道:“我吐蕃仰慕上国荣光,故来求亲,岂敢怠慢上国公主!”
事情早已定下,李道宗再不做他想。他也知晓圣人能说出后面的话,已经算得上是额外的恩宠了,便拜倒谢恩。
李雪雁还在家里看着那鹤儿叼来的半尺素笺。
自从那ri之后,李雪雁和李行之两人之间,便有一种奇怪的气氛酝酿,也做起那“飞鸿传书”的事情来。李行之倒是怀念起上一辈子“企鹅”“微信”之内的东东,不过,对于提笔书信,也是乐此不疲。两人你来我往,这么一算,便是半年多,其中的情感气氛,只待时机,便发酵而出。
就在李雪雁尚自整理着小匣子里的素笺、信纸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娘子,主人在书房,请你过去一趟。”
李雪雁手忙脚乱的把信笺、匣盒收起,才道:“你去告诉爹爹,我马上就来!”
她整理了衣饰,才推开门,往书房行去。
李雪雁走到书房前,见得房门微掩,轻轻敲了两下门。没多久,里面传来一个颇显沧桑疲惫的声音,“雁儿吗?进来。”
她听得声音有些异样,只道是父亲忙于公文案务,心里想着又怎么劝父亲多休息休息。她推开门进去,却正见得李道宗双目通红,有些无神、略显疲惫、带着些许愧疚悲意的向她看过来。
李雪雁不自觉的躲了躲,避开那让她不安的眼神,才道:“爹爹这是怎么了?”
李宗道收拾的感情,双目微敛,也不答话,只道:“你生在我李家,受了荣华富贵,但终究是要身不由己。我虽然早有料到,但不想当真有一ri要如此。”
李雪雁听得这话,心中一突,一种不敢的感觉陡然升起,瞬间扩散开来。
他说了一回话,也不待李雪雁再说什么,接着道:“今ri早朝。圣上已经亲口玉言,封你为‘文成公主’,圣旨不ri便到。到时,你要代我大唐去那吐蕃和亲!”李宗道说完这话,便紧闭嘴巴,不再多言。
李雪雁听得父亲的话。突然全身僵硬,从心底到身体,都要冷了个透彻!眼前顿觉一片惨淡,脸se变得苍白无血!
她就这么呆呆的立着,不说话、不动作,双目无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是被打击得再没有其他想法了。
李道宗侧过头去,不忍再看。望向窗外,双眼亦失去了焦距。
良久,李雪雁回过神来,整个人如同大病一场,jing气全无,弱声道:“雪雁自听从圣人安排,听从大人安排。”话说着,跪倒在地。仰头呼道:“此后雪雁再难孝敬大人膝下。”说着,头便狠狠的砸向地面。三个响头过去,方站起。
李宗道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他喉口动了动,到了口中,却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膝下三子一女,犹对这女儿极其宠爱。riri放于膝下教养。而这女儿更是懂事,让他颇为舒心,却不想有今ri!
李雪雁回到屋里,坐在床上,发了一阵呆。
这时。一只翼展丈许、浑身泛着莹白光泽的大鹤突然降落在窗前,嘴上衔着一条素白布条,灵动的眼睛打量了李雪雁几眼,清吟了几声,将素白布条放到靠窗的案上。
李雪雁听得白鹤的清吟,浑身一震,方回过神来,看着白鹤,往ri的喜悦,尽化作苦涩忧愁。她轻轻的抚摸着白鹤轻柔的羽毛,苦道:“鹤啊鹤,我要是你该多好?”转而又道:“想来你是不想成为我的。”
她拿起案上的素笺,犹豫了良久,终于没有展开,又放回了案上,轻轻的抚摸着白鹤的玄顶,道:“白鹤,以后你就不要再来这里了。”说着,对着白鹤巨大的身子拍了拍。
白鹤看懂了李雪雁的意思,却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疑惑的看了李雪雁一眼,突然纤细修长的爪子一掂、大翅一展,化作一道白光,冲入天际,直上云霄层巅!发出一声激越清吟,又从云层扎下,she入长安城某户人家之中。
李雪雁看着消失的白鹤,怅然若失。沉默良久,又从床底下翻出一个小小的匣子。她将匣子打开,把里面满满一匣子的素笺布条都倒出来,轻轻的捧到地上,看了几眼。随即,她从灯下摸出一个火折子,轻轻甩了几下,几点火星冒出,随即,呼啦一下,一道赤红火苗便突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