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败!我还没有败!满速儿看着在沙丘顶上密密麻麻地排成一条线的八卫援兵,还有那些非常熟悉的部落旗帜,心里怒吼道,我不能输,我是长生天之子,是真主的宠儿,怎么能输?
“宽彻普化怎么能说动那些老狐狸?”是马黑木的声音,他只丁不在,撒者儿战死,他是唯一能和满速儿平等对话的人。
“他是唯一的的斤后裔,”满速儿压制着心中的不安,面色如常,平静地回答道,“西海王的斤,这五个字,对那些寻求祖宗荣耀的部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况且,他还有个好女儿。”
“是啊,”马黑木叹了口气,“我们蒙古人,已经分裂得太久了。”
“一群丧家之犬而已,”满速儿冷笑道,“合起来的气势再强,也是群狗,而我们,才是狼!”
他话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却跳动得越来越强烈,一颗心脏,似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一般。八番卫虽然是狗,那也是牙尖齿利的恶狗,而他呢,只是一匹饿得发慌的狼。
困于坚城之下的狼王,能对付一涌而上的恶狗群么?
能!肯定能!满速儿不停地催眠自己,他本来就是西域的枭雄,只要打赢沙州这一战,他就将成为西域的一个传奇!
而且是跟天下最大的帝国大明对抗,这种胜利,才是一个王者的胜利,即使是死,那也要符合一个王者的体面死法。
那么,不是一战而成传奇,那就轰轰烈烈地战死在这西拉噶金河畔吧。
“他们没有主动攻击,”马黑木看出了满速儿的决死之志,便提议道,“布成密集阵形,拉长纵队,以骑对骑!”
“不,”满速儿又恢复了枭雄的神态,缓缓下令道,“长矛手上前,刀盾手在前排集结,弓弩手列阵,齐射!所有骑军听令,排成月牙形,以中军为尖端,列阵向前。”
“刀盾手挡不住奔马!”马黑木劝道,“将辎重车列于前吧。”
满速儿摇了摇头:“以骑对骑,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等皆是蒙古好男儿,岂能学汉人那种战法?”
八番卫军阵中,一名蒙古将军望着宽彻普化,着急地说道:“王爷,趁土鲁番那群贱种立足未稳,我等冲阵吧,一战定乾坤!”
宽彻普化微微笑道:“亦不剌大人,满速儿已有死意,倘若此时出击,虽能破其阵,却不能全歼。”
亦不剌本来是蒙古河套部的一个万户,十余年前,占据了安定卫的地盘,整合了畏兀儿人和蒙古人,一跃而为八番卫之首。
细究起来,八番卫里,跟土鲁番同源的,倒也不少,不过百余年前的祖宗情谊,哪敌得过大明皇帝给出的大饼?
况且土鲁番日渐强大,倘若这次不能将满速儿杀死,恐怕十年之后,在场的八部大人们,没有几个能活下来。
亦不剌沉吟一会,点头道:“安定部愿作前锋。”
宽彻普化指了指远处的沙州城,轻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们能够及时赶到,便是大功一件,何苦再与小儿辈争雄?”
亦不剌恍然大悟,笑道:“王爷高见,在下远远不及。”
土鲁番阵营里的牛角号和战鼓声,一阵接着一阵,各种旗帜在军阵中来回穿梭,满速儿的军令,被很快地下达到每个士卒。
苏丹要与八番卫决一死战!
热血的土鲁番勇士们更加激动了,而胆怯的土鲁番人,则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大地。放眼望去,后者的数量,要远远超过前者。
这也是所有人类军阵中的常态:勇敢的人,只是少数,蝼蚁尚且偷生,没有谁,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
满速儿并不在乎士卒们的情绪,他望着无垠的沙丘,胸中的激情,早已沸腾,战!战!战!
在金黄色与蓝色的分界线上,就是地平线,上面,是蓝天,下面,是沙丘。倒映在满速儿眼帘里的,是血战前最后的宁静。
希望,还是绝望,就看接下来的一个时辰了。
他缓缓驱动坐骑,带领着七千余名骑军,朝八番卫的一字长蛇阵袭去。他猛踢马腹,越跑越快,眼前的地面,在轻微的颤抖中,变得越来越模糊。
满速儿拔出腰间的弯刀,斜指天空,狂呼道:“万物非主!”
无数的土鲁番绿教士卒同声回应:“唯有真主!”
声音震动天地,在荒凉的沙丘中,传到未知的远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