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章天礼已给秦子衍当了将近半年的男宠。
在这半年的时间内,他一直没能恢复记忆。
一开始,他什么事情也想不起来。到了后来,有时在不经意间,他的脑海中会闪现出某些记忆片段,在睡梦中,他也会梦到一些朦胧却又熟悉异常的场景,但一切都是很模糊的,且不连贯,让他根本不能知晓其中的具体含义。
而且他甚至无法将那些片段的内容说出来,因为他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依旧想不起他从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只能继续接受大家所告诉他的过去。
一日,秦子衍又给了他一些赏赐。
其中一样,却是一枚蟠螭纹的白玉玉璧。
章天礼本对这些东西不甚在意,但在看到那玉璧时,却有些呆住。
他只觉得这玉璧是这样的熟悉,仿佛从前见过许多次一样。
他拿着那玉璧,看了许久,脑海中那些原本模糊的片段慢慢都变得清晰了起来,尽管有一些关键的地方他仍想不起来,但他至少想起了几件重要的事情:
他本是阑国的二皇子,后来因阑国与梁国的盟约,被迫到梁国为质。刚到梁国一个月,他就被秦子衍给弄进宫去粗暴地侵犯了……
他拿着玉璧的手不由自主地握得死紧,连骨节都捏得发疼。
原来这玉璧玉质名贵,又是阑国内一位名师雕刻出来的,原本就是他在阑国时摆在府上的一件宝物,此时他一看见,竟意外地记起了往事。
他本已对秦子衍产生了一点感情,但现在才突然发觉,秦子衍居然这样的欺骗侮辱他,根本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于是那点感情,霎时都化为了彻骨的恨意、
这半年以来,他一直只被允许在这宁华宫附近的范围内走动,别的地方通通都不许去,与外界的联系是彻底断绝的,就连天下的形势变化,也从未有人来告诉过他。
想来秦子衍的目的本就是希望他能与世隔绝,好让他只得乖乖地当个玩物。
他恨得双手发颤,旋即却又是一阵手足冰凉:这世间绝不会再有第二枚这样的玉璧了。但现在,这玉璧却为何能被当做赏赐赏给了他?
不论这是秦子衍刻意为之还是只是恰好,答案都呼之欲出。但那答案太过残酷,让他一时有些不敢面对。
他只能先不动声色,面对秦子衍,也依旧用心服侍,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只希望能得到一些关于阑国的消息,又或是找到脱困的机会。
他隐忍了一阵,每天都是度日如年。
有一天傍晚,他独自回到房内,过了一会儿,身后突然闪出一人,低声道:“二殿下!”
他吓了一跳,却没叫出声。
他看见眼前这人穿着内侍服装,面孔分明不是他身边的那些,却又格外的熟悉,心头不由一跳。脑海中有些回忆涌了上来,他努力回想着这个人的名字。
“你是……”他皱紧了眉,名字仿佛就在他口边,却又叫不出来,“伍……”
“伍展非!”那人说,“二殿下,梁国的人说您私自出逃了,原来您却还在梁国宫内。”
章天礼说:“我……被梁王囚禁在这,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这伍展非原是阑国王宫中的一位武士,从前与他也是相熟的。
伍展非神色一下激愤起来:“属下是来了结梁王性命的。”
章天礼一惊:“什么?”
“梁王狼子野心,若不杀掉他,他迟早要吞并天下,而且,而且……”伍展非痛苦地道,“阑国已被攻破了都城,城内死伤无数,只有大殿下率残部逃往了广陵苦苦支撑。唯有杀掉梁王,才能报此仇恨!”
章天礼听到这话,只觉眼前蓦地一暗,双腿也随之一软,几乎要站不稳,他倒退了一步,却被伍展非及时扶住了,扶到榻上坐下。
章天礼闭了闭眼睛,颤声问道:“那我父王母后呢?”
“先王在城破之时,已突发心疾而死,先王后也自缢身亡。”
章天礼听得胸腔麻木,抓着榻边的手都要抓出血来。伍展非道:“二殿下,您节哀。”章天礼这才勉强开口说说:“伍展非,你要刺杀梁王,为何却到了宁华宫?”
伍展非有些迟疑地道:“属下打探到宁华宫里住着一位美人,梁王十分宠爱,常常到这里过夜,故而想先潜伏在美人房内,待到梁王做到兴处时动手。可……”
章天礼见他神色,已猜到了他的疑问,他暗自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道:“今夜他若前来,与我……上床之时,到了最后关头,他必定防备最弱,那时你便可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