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那位念在魏王及其父辈昔日功绩,并未杀他,只将他终身囚于南牢……”
“可一辈子呆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
隔壁桌冷不防飘来这么几句话,旋即那声音似又被周围的一片嘈杂所淹没了。
章天礼不禁微微一怔。
此时他正坐在一家酒楼之上,他身上穿着一件极不起眼的粗布衣服,脸上有些络腮胡子,乍一看去只似个寻常粗汉,就算是从前与他相熟之人,也很难一下子把他同那个风姿翩翩的礼部侍郎联系起来。而与他同桌而坐着的是一名青年,生得眉目俊朗,虽然并未穿着什么华贵衣衫,却自有一股潇洒之气,让人一望便心生好感。
这人名叫赵二蛋。
……虽然这是否是他的真名,让人十分存疑。
要说章天礼现在为什么会和这个赵二蛋在一起,还得从他跳下悬崖那时说起。
那天夜里,那蒙面人带着章天礼跳崖,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章天礼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然而他们纵身跃出之后,可能只过了一秒,章天礼就发现自己停了下来,双脚站在平地上,他再往四周一看,发现正身处于一块山石上,这块山石大概有两米宽,一米长,悬在这崖壁上,生生突出这么一段,成为了一个平台,而由于这崖壁越是往下越是倾斜之势,故而若是从方才的断崖上往下看,恐怕只能看到这处平台的一个小角,根本不知道这里另有一方天地。这山石后面的崖壁上还有一个山洞,洞里面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而另一边则是高远的夜空,一轮圆圆的明月孤悬于天,洒下一片清辉。
这里寂静无比,只有夜风呼呼地吹过。
那个带他跳下悬崖的蒙面人人慢慢松开了他的肩膀,突然在他耳畔用极低的声音道:“别出声,来。”说着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走去。
两人进入洞中,蒙面人点起了火折子,洞内霎时明亮了起来,章天礼这才看到这洞其实是一条狭长的甬道,远处仍是一片漆黑,不知通往何处。
赵二蛋又说:“跟我来。”又拉着他继续前行。
他们就在这漫长的甬道中一前一后的前行,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脚步声在这洞里响起,却只让人感到愈发的死静。
走了好一阵,章天礼终于忍不住道:“刚才谢谢你……但你到底是谁?”
这声音在甬道中荡出了回音。
“我啊,我叫赵二蛋。”
这却让章天礼微微一怔,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你真叫这个”,但还是忍住了。
“哎,我的名字是不太高雅,不过名字这种事,没办法嘛。啊对了,你的名字我已经知道了,可好听。”
对方走在自己前面,章天礼看不见他的脸,但他听出对方的语气带着轻松的笑意,他已经能想象出对方那微微弯起的眉眼和扬起的唇角了。章天礼虽然十分怀疑对方其实不叫赵二蛋,但也不好问出口,就换了个问题:“赵……大侠,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他们要害你,我看不过去。”
“但你不是同他们一伙儿的吗?”
“谁跟他们一伙儿啊,我混进这山寨,是为了别的。”
“啊?”
“咳,”赵二蛋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这是我自己的秘密,恕我不便相告。总之,我不是和他们一伙儿的,所以我才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