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三具尸体。
两名弓弩手,还有一个人我认识——凯文。
凯文死了,凯文终于他妈的死了,这是一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情!
可我却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你觉得你还赢得了吗?”安德森半蹲着,检查着凯文身上的二十余处伤口和只剩下一个血洞的左眼,声音干涩。
我看了看另外两具同样失去了左眼的尸体,心乱如麻。
看来妮可已经知道了我的处境,而且开始为我复仇。一只眼睛换三只眼睛外加三条人命,如此算来我好像赚了,赚大了,可问题是不能这么算!
如果三天后我的右眼也被挖了呢?再多杀三个人,再多挖三双眼睛?!如果六天后我死了呢?再多杀十个人,再多挖十双眼睛?再多杀一百个人,再多挖一百双眼睛?!可是你就算把全世界的人都杀了,对我又有什么用?!
妮可呀,难道你宁可去多杀几个人,也不肯来救我吗?!
“你最好马上放了我,否则你们不仅会死得很快,而且会死得很惨!”我神经质︾∑,似的尖叫着。
“叫大家来中军帐。”安德森对切斯特说,看起来他没功夫理我。
“我早说过了,抓了他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安德森说,跟以往的若无其事不同,这次他一脸颓然。
“砍他一条腿!”格林说。
“那只会让她杀的更多。”
“直接杀了他!”阿隆说。
“那她就更无所顾忌了。”安德森苦笑道:“如果我们不动他,她就少杀人,如果我们伤害他,她就多杀人。被麦克戴斯牵制住的不是妮可,而是我们。”
沉默…
“怎么会变成这样?!”格林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恐惧。
“她是一个可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利用一切有利因素,抛弃一切不利因素的人,所以她永远都是赢家。”安德森的脸上又出现了提起妮可时的一贯神情:“因为我们都做不到。”
什么样的人最可怕?记住,答案只有一个——随时能屏蔽自己感情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什么都不顾,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什么人都杀,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没有弱点,然后所向无敌。
每个人的背后都感到一丝凉意。
“两个决定。”安德森打起精神说,虽然有那么一点儿勉强:“一、萨菲隆、格林,你们召集所有的圣骑士回大营去,我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二、切斯特、阿隆,你们带上所有的弓弩手和刺客护送克蕾媤回帝都,然后让皇族给我调三百皇家禁卫军过来,我也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
四个人愣住了,这是什么莫名奇妙的决定?!
“解释一下。”安德森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我们已经离开营地一个多月了,雷顿人一直都想吞并我们,亚历山大的旧部也都蠢蠢欲动,如果我们离开的太久,很可能会失去对局势的控制。圣骑士个个身经百战,你们两个更不必多说…”安德森指了指萨菲隆和格林:“所以只要你们回去,大营这边我就放心了。至于你们俩…”安德森的目光又转向切斯特和阿隆:“现在我们已无法锁定妮可的位置,她在暗处,无处不在,随时可能袭击任何人,包括克蕾媤。所以我想让你们护送她离开,你们两个一远一近,再加上黑鹰队和那些刺客,我也就放心了。”
“至于那三百禁卫军,照现在的情况看,伤亡会持续下去,而且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我们自己承担呢?总要让那些白吃白喝的皇族出点儿血吧。”安德森耸了耸肩笑道。
四个人面面相觑,安德森的解释中充满了漏洞。
如果只是想稳定大营,为什么要让萨菲隆和格林带走所有的圣骑士?如果只是想护送克蕾媤,为什么要让阿隆和切斯特带走所有的弓手和刺客?为什么不等三百禁卫军来了之后再让大家行动?为什么在这最危险的关头将身边所有亲信全部调走?
安德森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萨菲隆问道,脸上依然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冷峻。
“我自有办法。”
“能说说吗?”
“暂时不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
“很快,你们会自己看到。”
“如果你不告诉我们你的计划…”萨菲隆顿了一下:“恕难从命。”
“如果你们留下,只能徒增伤亡,如果你们离开…”安德森也顿了一下:“我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我们走了,你也许只有死路一条!”萨菲隆看着他。
“也许而已,不是么?”安德森笑道。
“将军,相信我们!”格林紧握着双拳:“只要我们在这儿,她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两个小时后你们要是还没走,军法处置!”
“安德森…”阿隆还想说些什么。
“服从命令。”安德森站起来,向营帐外走去:“如果你们对我还有一丁点儿尊敬的话…”
四个人面对着安德森的背景,呆立良久。
“收拾东西。”安德森把腻上来的克蕾媤轻轻推开,淡淡的说。
“去哪儿?”克蕾媤眨了眨眼睛。
“辛特兰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