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的猜想差不多,也就是五六分钟之后,严召焕和李未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教室,刚刚正在悄悄议论的同学再次安静了下来,严召焕微微笑着,走到自己的座位,李未略显嚣张,走路的时候几乎横着身体,眼睛也瞪的很大,并且直瞪着大亮子,后来我发现李未走路横着身体表现的似乎很横,但并不是真横,因为他好像伤到了一条腿,走起路来有点费劲,而且我还发现,严召焕的书包是脏的,还断了根书包带,虽然就属大亮子狼狈,但看样子严召焕这边也并没有占到十足的便宜。最起码,大亮子是还手了。
这天上午李未只上了两节课就请假离校,理由是上学的路上不慎崴脚,由严召焕陪着去了医院,上午上到第三节课的时候大亮子悄悄从学校的后门翻了出去,旷课离开,之后从医院传来了消息,李未并无大碍,小腿软组织挫伤。第四节课恰好是节自习课,严召焕李未和大亮子这三个当事人都没有在,于是班里那些自认为和严召焕有点交情的男生不知从哪打听到了些真相,于是这节课之后,严召焕和大亮子的过节开始慢慢被公开。
上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很快演变成全班的讨论大会,这次大会虽然由民间自行举办,但过程却是相当的热烈,除了那些不甘寂寞的小男生以外,还有一些一直装作寂寞的小女生也参与进来。大会围绕着严召焕和大亮子的种种不合展开。讨论的源头还是来自于那个小眼睛孟子强,大部分小道消息从他这里传出来,而后其他同学分组继续讨论。对于这样一群书呆子来说,没有比看热闹更能让心情放松了。
其实这个时候严召焕已经在班里树立了很强的威信,虽然身材偏瘦,但长相还不算让人讨厌,加上脸上整天挂着的微笑,又非常有钱,身后还有孟子强这种宣传部门不定期为他造舆论,所以大部分同学的心里早就默认他为这个班里的老大,酷一点说就是扛把子。当然我当时的内心是有些不服的,因为扛把子就相当于地下班长,所以很多同学都听他这个地下的而不听我这个地上的,这让我的工作很不好开展,即便我当上班长后除了锁门以外也并没有开展过什么工作。但我毕竟是老师选出来的。这就相当于一条狼和一条狗,你是狼,你在广阔大地上跑啊跑,你周围的小动物都听你的,你挺硬。我是狗,给主人看院子,虽然没人听我的,但我有主人啊,而且我主人很厉害啊,你狼怎么样,我干不过你,但我主人能干过你啊,因为我主人有枪啊。
当时我的想法就是这么天真烂漫,为自己能够当好一条狗而努力奋斗,为自己能够当好一条狗而欣慰自豪。
这一天的讨论结果基本上是一边倒,班里所有的男生和部分女生都站在严召焕这边,虽然大亮子从开学至今都在闷不吭声中度过,没有和任何一个同学接触过,也没有得罪过任何一个,但同学都觉得,大亮子是错的,严召焕是对的,即便大亮子眼睛挺大的,但眼睛大也是错的,所以是应该让严召焕揍一顿的。而且如果需要的话,班里的其他男同学也是可以帮助严召焕一起去揍大亮子一顿的。
其实对于刚进入青春期连内裤都不够穿的自己来说,并不能理解班里一边倒的讨论结果,我觉得大亮子和严召焕没有谁是对的,因为中学生守则上有明确规定,中学生是坚决不允许打架的,所以他俩都是错的,那么既然都是错的,却有人在已然错误的命题上再赋予错对。这是一件当时的我很不能接受的做法。其实我的这种不能接受在后来也没有改变过,做一件事,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无需去想方设法的套上一个正确的光环,倘若你执意要做这件事,那么错也要错下去,也要错的彻底。不去考虑诸如支持者诸如立场诸如胜率之类的种种因素。也是因为这一点,在后来的很多年后,无论在财力上还是实力上,对于严召焕,我一直只能望其项背。因为他无论做什么,似乎总是对的。因为是对的,所以就可以把实质上错误的东西强行扭正,之后便一马平川,这种行为,后来我用四个字概括,叫政治形态。你有什么样的政治,直接导致你会有怎样的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