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有种别样的温暖,画贞低着头从一格一格隔扇窗前经过,两手对掖在身前,举止安谧,仿佛只要这般静静的便无人能发现她。
陆妤沁看在眼里,心中畅快许多,这小狐狸精便就该一直这样识时务才好,她先是同自己兄长有牵搭,如今又对陛下投怀送抱,更令人震惊的是陛下竟是待见她的!
她兄长与这德阳公主究竟如何碍不着她自己,但若德阳真把心思动到了陛下身上便是与己为敌,阿耶说过,她身为陈国公主,既远嫁姜国,势必要封后的。如今没有,只是时间问题,陛下心若磐石,她一时走不进不代表一世走不进,水滴石穿,终有同陛下琴瑟和鸣之时。
便如同此刻,阮苏行看着她的眸光同往日相比,甚至多出了几分温柔,她素日乖觉听话,他不可能对自己无动于衷。
“陛下......”陆贵妃绵软地唤他,身子骨似水,往他身上依附。
阮苏行并不曾推拒,他眼角犹有笑意,看着司灵都走出视线。再看他的贵妃,娇软的身躯,嫣红的唇唇形优美诱人,她上挑着眼角看他,“陛下,您在想甚么?”
他微微沉吟,拈起她一缕头发丝在指尖圈绕,含笑道:“朕在想,沁儿怎的突然来了,叫朕猝不及防。”
被这双带笑的眼眸注视,她一下子有了力量,含羞带怯地瞥他一眼,又低下头,“还不是母亲...眼看淑妃姐姐长年不得陛下重视,便嘱咐臣妾素日多多与陛下往来,莫要一人独处。若然,未免太过孤廖......”
一头说,染着鲜红丹蔻的手指已攀在了他束腰的玉带上。
阮苏行低了低头,勾着唇角并不制止,他在她逐渐嫣红的脸颊上捏了捏,语声暧昧地道:“母亲叫你来伺候朕?”
这话说得露骨直白,陆贵妃心口怦怦狂跳,手一抖,扯下了他腰间玉带,皇袍的左右两衽旋即松散开来,她倏地闻见一股浓烈的龙涎香,抬头,阮苏行的眸子黑得渗人。
“——你知道么?不得不眷恋上一个自己原不想搭理的人已然足够麻烦。”
他推开她,面上是终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神气,眉目微睐,“朕最讨厌麻烦的事,所以除了她,没精力和别的女人做那些......”他哼了哼,“快活事?”
陆妤沁脸上红得仿佛要沁出血来,她死死咬住嘴唇,羞愤得浑身发抖。
不,她不明白,陛下曾经只待自己与众不同,虽说还不曾侍寝,但是在这整个后庭,除了太后还有哪个女人敢在自己跟前挺腰板子?她生辰之日他会为她在麟徳殿举办宴会,那样多的特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他在乎她的凭证,如今却是怎么了?
只因为他口中那个不得不喜欢的“她”么,甚么道理?
他在提及德阳公主那小狐狸精时全然是另一种声气,“司灵都”前几个月失踪不见,更早以前与她皇兄陆庭远暧昧不清,如今倒好,一回来摇身一变,倒是要爬上龙床了不成——
陆妤沁频频摇头,翡翠的长坠子在耳畔摇曳,映出的浅碧幽光照射在她对面男人面庞上。
她“噗通”双膝跪地,“陛下,您过去只对沁儿一个人好,可是沁儿做错了甚么?臣妾改,全部都改,只求陛下不要吓唬臣妾......”
阮苏行弯腰捡起玉带,意态洒然,边往腰上束,边往殿外走,只留下一句话,“朕为何独待你不一般,今后你会明白。”
却说画贞这里,出了紫宸殿她便有些魂不守舍的,一路上心浮气躁,想定下心来都不能。
左思右想,暗道自己是不是还在睡梦里,这是魇住了,可是环顾一遭儿四周,自己确实是身处姜国的大明宫不错。
她从没有哪怕是一刻,消极地去认为姜国于自己而言是龙潭虎穴,但是现下居然有了些退缩的心理,大不了虎符不要了,本身就是人家的。
自己也闹不清楚无端端怎的打起了退堂鼓。
是因为阮苏行吗?那个变态,他今天在殿中对她不规矩了......
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毛手毛脚,人家市井里恶霸欺民女还要吆喝几声呢,像讨个好彩头似的,也让人小娘子做好准备,阮苏行却不是。
他陡然对她说的那些话,简直、简直羞于启齿,所谓“与众不同的存在”,他当真不是在开玩笑么?还有说她身上甚么甚么甜味儿,一派胡言!她抬起自己胳膊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根本就是皂角味,哪里来的甜味道,他一定是在戏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