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说道“我在想,这京城中名字起得当真是弱,什么‘飘香院’,什么‘香满楼’,京城这般香么?处处的名字都有一个‘香’字,也没有地方叫做什么‘小馆’,更没有什么‘三宅’这样的名字了,想想,这京城,也就那样,没有什么好玩的。”宁夏说道。
“‘小馆’?倒是个不错的名字,看起来宁夏起名字的功夫还是不错,若是日后,我也开一家小铺,宁夏帮我起名字吧!”乔易似是半开玩笑的样子说道。
“当然没有问题啊,若是日后,你我能够开一家夫妻店,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宁夏说道。
不过随即叹息,那一日,她和先生,真的能够有那一日么?
高焱已经在等着了,他一身青布长衫,正站着迎接宁夏,看到宁夏和先生走了进来,自是吃惊,“先生?”他喃喃开口踝。
“高焱,先生不在白马书院教书了,现在在宫中谋了个绿林军统领助手的差事。”宁夏坐定,和高焱说道。
“哦,我说呢,上次我回家,去白马书院来着,书院现在已经修葺好了,好多的学生都在上课,可是却独独不见了先生的身影,我一直在想,先生究竟去干什么的了,原来,先生离我们这样近了。”高焱看了乔易一眼,说道耘。
乔易笑笑,说道,“高焱去了尚梓县,要好好工作,别辜负皇上对你的期望。”
“咦,先生,我的任命刚刚下来,您怎么知道我要去尚梓县?”高焱对于乔易知道他要去尚梓县就任一事,自然感到惊讶。
“哦,我是听君统领说的,今日他刚刚说起你这件事情!”乔易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
“这宫里的是非传得还真是快,我不过刚刚收到任命,想不到别人就知道了,宁夏,你以后在宫里千万要记住谨言慎行,你的性子这样大大咧咧,万一日后被人抓住把柄,可就说不清楚了!”高焱对着宁夏说道。
那一刻,宁夏觉得高焱亲切极了,总算是同窗,而且又一同参加过殿试,如今,他要远行了,宁夏自然觉得心下难过,说道,“听说尚梓县离都城不远,你此后没有事情的时候,要回来看看我啊,整个南湘国,我就和你比较相熟了!”
似乎宁夏的这番话,也让高焱受了震动,他站起身来,走到宁夏的面前,抱住了宁夏,他没有看到,乔易的脸色都黑了!
宁夏身为现代人,对这些礼节自然是不陌生的,同窗好友嘛,抱抱怎么了,她说,“此后山高水长,你一个人在外县,要注意安全!”
高焱也点了点头。
乔易皱着眉头,一直在旁边喝茶。
和高焱告别,宁夏心情一直低落。
“宁夏,你好像对这些男女授受不亲的话,当作耳旁风!”乔易对她和高焱拥抱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怎么了?”
“高焱不知道你是女人,难道你自己也不知道?”乔易质问。
“我知道我是女人,可是他不过是抱抱我么,有什么!”
“有什么?若是皇上的女人,被别人抱了,她是要被凌迟处死的,你说是小事还是大事?”乔易嗤鼻,挑眉问道。
“我又不是皇上的女人!”宁夏反驳,她就搞不明白了,刚才高焱不就是抱抱她么,有什么啊,乔易就这样抓住不放了。
“你-----?”乔易似乎有什么话,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就算不是皇上的女人,那你当着我的面,抱别的男人,你不觉得你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么?”
“我真的不明白了,不就是一个拥抱么?有什么!”宁夏气了,站在街上和乔易争吵起来。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吵架。
“我早该看出来,你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向来是没有什么感观的,在大街上和我拥吻,我原以为那只是因为是我,所以,你才这般不设防,可是,我今日总算是知道了,对其他的男人,你也是不设防的!”接着,冷哼一声,独自一人走了。
剩下宁夏一个人,站在街上,愣愣地看着乔易远去的身影,“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般不开化!”
似乎,这话乔易听见了,因为宁夏清晰地看到,他的脚步停了一下,不过随即又走开了,没有等宁夏。
气的宁夏的眼泪在眼里直打转,跺了一下脚,“说我开放!我的第一次都给了你了,这不过是我第一次和别人拥抱,你就气成这样,你不理我,我还不理你呢!”
接着,向着反方向走去。
她独自一个人回了宫,边走边抱怨,“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都有一妻一妾了,我和别人拥抱一下都不行,我就不相信,你和她们是那般的清白?”
前面却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是那日宁夏见过的,异域女子,曾经和宁夏交过手——是先生的妾侍。
宁夏不知道先生祖籍在哪,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先生的妾侍会突然出现在宫里,宁夏本能地躲了起来,不想让她看到自己。
心里在
怦怦直跳,她仿佛是和别的男人偷情的女人,碰上了人家的正室一样,有一种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味道。
原来,许久以来,宁夏和先生的恋爱,在自己的心里,竟然是这般的不堪么?
她想去告诉乔易,他的妾来找他了,可是随即想到,自己刚刚和他吵了架,再说了,人家两夫妻的事情,自己管那么多干嘛,或许人家两个人早就见面了,又或许人家已经上床了,终究是和宁夏无关的事情。
她,还是少管为妙吧!
那名异域女子从宁夏的身前经过,终究是没有看到宁夏。
宁夏觉得心里膈应极了,刚要走开,却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仔细看时,却是君如墨,那个英气逼人的君统领,同时也是乔易的顶头上司。
“五品编修?”君统领说道。
宁夏拱手,可能因为君如墨是乔易的直接领导吧,所以宁夏对他,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尊重。
“是,名字唤作宁夏的!”宁夏头微微垂着,答道。
“起来吧,”君统领说道,“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不需拘礼了。我上次竟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宁夏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宫中信步走了起来,宁夏比起君如墨,矮了整整一头,侧目望去,君如墨的脸面确如雕塑般,冷峻坚毅,宁夏刚要说话,后面便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君统领!”乔易的声音,冷冷的。
宁夏回头望去,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女子,是刚才宁夏看见的异域女子,她脸上带笑,双手拉着乔易的胳膊,在晃悠着,她不懂汉话,自是听不懂宁夏和君统领的言语,乔易每次和她说话,说的都是西辽国的语言。
那是宁夏此生都不懂的言语,她不晓得乔易和这位异域女子说了什么,就像上次在自己的家里一样。
宁夏转了眼睛,不再去看乔易。
“皇----”君如墨刚要说话,便又被乔易打断,“今日君统领可以回家了,皇上的安危我来负责!”
宁夏不解,为何每次乔易见到君统领总是这句话,不过此刻,她的心思并不在此,因为异域女子拉着乔易的手深深地刺激了她。
她终归是他的妾,这样的举动算是轻的,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发生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今日是他的妾侍来宫中看他吧?
更为不解的是君如墨,他也想不明白,为何皇上每次都打断他的话,而且好像刻意不让宁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便说道,“好!”
转身离开。
剩下宁夏,乔易和异域女子三个人,站在原地,宁夏顿时觉得好尴尬。
异域女子对着乔易说了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宁夏一个字也听不明白,只是知道,那是她听不懂的语言,接着,乔易用同样的话回了她一句。
宁夏说道,“我先走了!”
接着,转身离开。
与其站在那里当多余的第三人,不如痛快地离开。
想必,日后,这样的尴尬定会少不了的吧!
曾经,乔易许她,做他的第二个妾的,如果将来,她真的能成为他的第二个妾的话,想必日后宁夏就要日夜面对他的一妻一妾了,这样的尴尬,自然是少不了的。
想到将来,她要与两个女人共同和一个男人睡觉,她就觉得心里很凉很凉,凉到她的心像是捅开了一个口子,在嗖嗖地往里面入风。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
是这般爱恨交织的感觉。
刚才异域女子问乔易的话是,“这不是白马书院的那个女子么?她怎么进宫了。”
景年只是潦草地回答她,“她来是寻一个人的!”
她寻的那个人,自然是他。
只是,这些他没有告诉黛拉。
片刻之后,景年告诉黛拉,“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有话要和君统领说。”
接着,飞速离开,在君如墨还没有离宫前,他追上了他。
“皇上!”君如墨行礼。
“君如墨,你是不是很好奇,朕为何三番五次地打断你?”
君如墨点了点头。
“因为宁夏是朕喜欢的女子,朕不想让她知晓朕的真实身份!”
“怪不得呢,我说这位宁夏面色白皙,说话声音也有些娘气,原来竟然是一位女子!”接着他笑了笑,想起了宁夏娇俏的眉眼,“可是为什么呢,若是她知道皇上的真实身份,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君如墨问道,“皇上大可以用皇权得到她的,为何要这样苦苦地隐瞒身份,若是日后终有一日她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这些景年不是没有考虑过的。
他只是笑笑,“这些,你不需担心,日后发生什么事,也是朕要考虑的,而不是你。”
君如墨自然知道自己造次了,马上向皇上行礼,“微臣
造次!”
景年没有说什么,似是在沉思着,良久以后,他说道,“人的一生,总要经历一场恋爱,没有身份高低,没有门第之见,没有纷繁芜杂的天下之争,这样的恋爱,才是纯粹的!朕从未经历,如今,只是想经历一次。”
接着,转身离去。
这好像是皇上第一次和君如墨这般谈话,一来,以他的官级,没有几回和皇上如此谈话的,二来,就算是鲜少的机会,也都用来谈论绿林军的建设,皇上从未与他这般推心置腹地谈过个人的事情,他曾经进过“中宁殿”,皇上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画画,似是那样平静的外表下,蕴藏着另外一个人看不见的人,似乎自始以来,皇上的表情都是那般平静的,没有波澜的。
这次,君如墨总算是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景年,有些失落,有些对什么东西的求而不得。
不过这终究是皇帝的家事,与他无干的。
他还是出宫离去了,既然皇上说今日皇上的安危,他不需要负责了,那他宁可回家。
黛拉一直在等着景年,按照皇室安排,今日她该与景年同房的,她也不知道为何上次,和景年的圆房,变成了景年给她画像,这次,她认定,一定要和景年同房的。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如果实在不行,她就下药!
宁夏回了翰林院,本来刚刚和乔易吵了架,心情就不好,再加上,刚刚又看了乔易的妾侍来找他,她的心情自是尴尬异常。
却见薛画师正在等着她,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幅画,看到宁夏回来,说道,“宁夏回来了?”
那日景年对薛画师道出了实情以后,薛青自然对宁夏有一些刮目相看的,加之她又是女子,自然有一些对晚辈小女孩的宠极之情,他此生没有女儿,对宁夏有一些女儿的感情,她又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他是皇上的老师,二人之间,本来就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感觉,所以,对待宁夏,自是比别人亲热许多。
“嗯,薛画师是特意来找我的么?”宁夏问道。
“是啊,前几日我给宁夏的画的画,已经画好了,你要看看么?”薛画师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一副已经装裱好了的画,递给宁夏。
宁夏拿了起来,仔细地看着。
不自觉地,嘴角浮起一抹弯弯的轻笑,不愧是皇帝的老师啊,画得竟然是这般好,那样栩栩如生,宁夏的眼波含水,也被画了出来,真是没有错过她分毫的表情,而且眼神之中还有些俏皮的,宁夏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穿古装也是这样英姿飒爽的,在这古代,本来就是铜镜,照人不是很清楚,敬事房更是没有穿衣镜,所以宁夏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自己是什么样子了,今日看到自己的画像,恍然觉得,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宁夏。
爱美,爱看帅哥的宁夏。
不过,宁夏觉得有一些不同的,这幅画和上次薛画师画的画,的确有许多的不同。
“不对啊,薛画师。”宁夏有些惊讶地问道。
“怎么了?哪里不对?”
“上次你的宣纸用的是背面有一些发黄的宣纸,应该是汉水那一带出产的宣纸才是,今日这宣纸的颜色明明白了许多,应该是苏州那一带出产的,薛画师,为什么一幅画,前后会用两种宣纸呢?”宁夏看着画纸边角上那微微发白的颜色,说道。
“这---这----”薛青已经被问到有些不知道如何言辞,他拿宣纸的时候也没有看是什么颜色的,而且,他认为,若非深深懂画的人,是不会看出宣纸的区别的,而且,即使懂得,也不一定能够注意到。
皇上从未告诉过自己宁夏懂得画的,她为什么会一眼看得出来?
“薛画师-----”看着薛青汗流涔涔的样子,宁夏忍不住叫道。
“是这样的,刚开始给宁夏画的时候,确实用的是汉水的宣纸,不过装裱的时候,因为纸张太薄,怕破,所以,我在后面又贴了一层苏州的宣纸,如今已经看不出来两层宣纸的痕迹了!”薛青搪塞。
“是这样么?”宁夏狐疑的眼神望着薛青。
薛青点了点头。
出了翰林院的门,薛青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心道,他几时被一个小女孩看出过这种破绽?今天却在她的面前这般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