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个情形，何曼玉脸上的阴狠，楚志远一生都不会忘记。也是那个时候开始，他连把何曼玉当成妹妹都做不到了。一直敬她而远之。

“我哪里是闹了？我说过了，楚志远，我爱你啊。你听到没有，我爱你。”从少女时代就开始爱他，一直爱了这么多年。

爱？楚志远摇头：“不，你不爱我，你只是爱你自己。你不过是承受不了我不爱你罢了。何曼玉，这些年你跟凌寒对楚氏也是有功劳的。我也不是绝情的人。应该给你们的，一定会给你们。但是你要的爱情，对不起，我没办法给你。”

他爱的人，一直都只有程素锦一个。

“啊——”何曼玉尖叫了起来：“楚志远，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宁愿他是真的死了，也不愿意听到他的嘴里又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回忆杂在一起，她一时头痛成分。楚凌寒见状，不得不上前扶着她。

“妈，你冷静点。”

“滚开。”怎么冷静啊？她怎么冷静啊？她一辈子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男人。何曼玉只觉得心都要撕碎了一般。神情开始抽痛，难受得厉害。

“楚志远，你说啊。你为什么没有死？你是不是这么多年都在躲我？”

尖锐的痛，让何曼玉失控，她又一次问着她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好像是不要到这个答案，就不死心一样。

楚志远并不想理她，他这次回来，只是为了补偿自己亏欠的人。程素锦，跟自己的女儿。至于何曼玉，抱歉，她不在他补偿的范围里。

其实程素锦也很好奇，为什么楚志远没死？

她当然希望他活着，可是如果他活着，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出现？为什么之前所有的人都会以为他不在了？

那一肚子的疑问，又再看楚志远现在的脸色，苍白，瘦弱，好像是病了很久的样子。她一时又担心了起来：“你没事吧？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这些年在哪里？你——”

“素锦，不要急，那些事以后可以慢慢说，现在先解决眼前的事。”

他是真的不喜欢何曼玉，因为要让她照顾楚凌寒，没有拒绝她进楚家。可是他一直跟她说清楚了。

不管何曼玉使过多少手段，他对她没感觉就是没感觉。而现在，他是绝对不会再让何曼玉再伤害自己所爱的人。绝对不会。

“不。”程素锦摇头，她看着楚志远，迫切的想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志远，什么都没你重要。你告诉我，这些年你怎么样？你过得好不好？你为什么不出现？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有你现在这么瘦，身体没问题吧？”

“素锦。”不管过多久，在程素锦心里，他都是最重要的。楚志远有些失笑，还有些感动。

紧紧的握着程素锦的手，他的目光温柔如水。

事实上程素锦当年突然离开，何曼玉骗他说程素锦是自己走的。楚志远回国之后自然是不信，却也没有一天放弃要把自己的妻子女儿找回来。

他虽然把楚凌寒接回家，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可是对何曼玉他却是永远也没有办法当成是妻子。所以那次听到了程素锦可能在美国的消息，他就不顾一切的跑去找程素锦了。

却不想在他去美国的时候，身上的钱包被人偷走了。那人坐出租车时，出了车祸。车子被挤压得变了型，只能通过证件认人。

所有人都以为车上那个华裔小偷是他，包括何曼玉。直接把那个小偷的尸体带了回来。

楚志远没有出车祸，偏偏同一天在当地发生了一场抢劫案。他没有死于车祸，但被当时的流弹打中了头部。虽然当时抢救过来，却因为子弹打中头部成了植物人。一直没有清醒。

这一边何曼玉去了当地，以为楚凌寒死了，把他的尸体带回国。然后下葬，名正言顺的得到了西凌制药集团。

那一头楚志远却因为身上没有身份证明，没有家人认领被认作三无人员。但是因为是被流弹打中的，一直在美国的一家医院。

说来也巧，这一次杰克回美国处理公事时，一个合作对象突发急性阑尾炎，杰克送对方去医院，等对方手术之后，又特意去看了对方一次。

刚好就听到两个护士聊天，说医院那个植物人，睡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见醒，却在前段时间像是要醒来一样，动了动手指。可是后来又没有再动了。现在看情况似乎是在好转，要转病房。

杰克不关心这件事情，却在看到被人推着转病房的楚志远时愣了一下。

他在中国时没少被程素锦拉着说楚志远的事。单纯带去的照片，杰克更是被程素锦拉着看了一遍又一遍，更不要说他还去过楚志远的墓地。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像楚志远。但是心里又不是很确定。问过医生之后，杰克选择进病房看楚志远。

他没有真正的见过植物人，也不知道怎么样可以让植物人醒过来。但是他却是看过报道的。有人在植物人面前说他关心的人或者事时，对方会有反应。

杰克只好先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又开始说程素锦的情况，单纯的情况。他没想到的是楚志远真的有了反应。

尤其是在他说到程素锦以为他死了，很伤心的时候。睡着的楚志远竟然流下了泪水，杰克这下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真是楚志远。

因为不确定楚志远什么时候能醒，杰克也不知道要怎么跟程素锦说。但是听说程素锦要回去跟何曼玉夺回楚家的时候。他没有迟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楚志远。

楚志远醒了，奇迹一般的醒了。杰克松了口气，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因为楚志远刚醒，医院要他再观察一段时间再出院。可是睡了二十多年的楚志远却不愿意再睡了。他订了最近的机票，挑了最快的时间赶回C市。

这一切简直是戏剧得不能再戏剧。程素锦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她再一次抱紧了楚志远。

两个人夫妻多年，就算二十多年不在一起，也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都珍惜彼此，心中也只有彼此。

单纯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很震憾。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楚志远竟然没有死。而现在看着父母之间的感情，她心头萦绕着淡淡的感动。不知道怎么的，目光突然就对上了楚凌寒。

楚凌寒也一样很震惊于楚志远还活着。更震惊是他这几年竟然过得这样戏剧。植物人？这可真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感应到单纯的视线，他转而看着她。那个目光，单纯以前不太懂。总觉得里面充满了掠夺，霸道。现在却看到了别的。她被那样的目光吸引，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在场的人都被楚志远跟程素锦之间的爱情感动。也为楚志远没有死而觉得惊奇。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是公司多的老股东的，都明白他们的感情。

可是有人就算是明白，也是不能接受的。何曼玉只觉得额头那把火烧得更厉害了。她倏地冲了过去，一把分开楚志远两个。

“你滚开。”她推开了程素锦，挡在了楚志远的面前：“志远是我的。是我的。”

楚志远的眉心拧了起来，拉开了何曼玉：“何曼玉，你清醒一点。”

事实上那几年何曼玉住在楚家的时候，他就跟她说过不止一次了。他永远不可能爱她。可是何曼玉不肯听。

何曼玉看着楚志远脸上的决然，突然尖叫了起来。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都陷入一乱狂乱中。

“啊，啊——”

何曼玉尖叫了起来。多年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多年来一直求爱而不得，让她此时分外的癫狂。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太阳穴尖锐的一跳一跳的，她终于受不了了，对着程素锦冲了过去。势必要将程素锦置之死地。就算是不能，她也不能再看到程素锦跟楚志远站在一起去。

楚凌寒想拉住她，可是发起狂来的何曼玉他根本拉不住。楚志远眼尖的避开，将程素锦拉到一边。

何曼玉已经要疯了。她攻击不成程素锦，转而攻击单纯。单纯原来看着她要去对程素锦动手，才想上去帮忙，这会正好就站在了何曼玉的手能碰到的位置。

看着她冲过来，单纯想也不想的避开。同一时间，楚志远跟程素锦也急了。两个人一个想去拉开单纯，一个想去拉开何曼玉。

动作却都知不过一个人快。那就是楚凌寒。楚凌寒的动作要快得多，他快速的冲上前，将单纯护在身后。何曼玉冲到面前时才发现那人是自己的儿子，她抬起来要掐单纯的手就这么撞在了楚凌寒身上。

“妈，你冷静点。”

楚凌寒其实一直都知道的。自从何曼玉知道楚志远是因为去找程素锦出事之后，她就一直有轻微的狂躁症。

可是他没想到，何曼玉受了刺激之后，会这么严重。他伸出手想去扶着何曼玉，何曼玉却避开了他的手。

不想动作太大，身体往边上一倒，额头撞在了会议桌的桌沿上，整个人晕了过去。